拉特兰宫。
偏殿的黄金步廊之下。
一位一身凌乱的中年男子,在经历过了种种关卡检查后,总算是在几名帝国近卫士兵的一路“护送”之下来到了一位面容冷峻的青年面前。
“我的殿下,这场伟大的实验已经出了实质性的结果了,您看是不是...批准我去和皇帝陛下他老人家专门汇报一下...?”
待到青年挥了挥手示意二人附近的近卫士兵差不多退出到二人的视野之外时,男子才一脸谄媚的道明了他今日的来意。
刚一开始,青年的面部表情似乎还表现的有点儿意外什么的。
“这就不必了,我会在合适的时机单独去向父皇他汇报的。”
但好在他的脑子转得足够快,三两句话便找到了一个勉强足以将男子给打发回去的理由。
可问题是——
“可、可这毕竟是十分紧急的事情,我的殿下...陛下他这些年以来可一直都是在关注着这个研究啊。”
男人显然没有什么要就此买账的意思。
毕竟他也明白,只要今天自己的这“最后一件事情”办好了那么自己彻底的飞黄腾达就不会再是什么痴心妄想。
望着男人眼镜下方的那双目标明确的眼睛,青年的心头上不免感觉到了不耐烦了起来。
“姑且让我问你一个问题吧,门格勒,你觉得,我作为这个国家未来的储君这些年以来做得怎么样?”
就像是在给一个十分幼稚的小朋友讲课一样,青年顶着一张微笑着的脸庞冲着男子询问出了一个看似与二人之间正在讨论的事情毫无关系的问题。
“那自然是无可挑剔的,我的殿下。”
而对于这个问题,男子在思考了片刻过后便给出了一个他自认为合情合理的答案。
“毕竟从您执政的这些年以来所带领着帝国取得的种种成就,我们在座的这些所有人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说完,男子便又不可避免的开始感觉自己已经是迈过了这个问题了。
只是青年接着他的这一答案继续延伸出来的这些话:
“既然如此,既然这个国家在我的主导之下已经平稳的运作了这么多年了,那么这是不是就是已经提前证明了我绝对是一位合格的君王了?”
却令男子刚刚才有了一些放松迹象的大脑又突然意识到——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毕竟——”
自己这是不是落到了对方的话茬子里面去了...?
“没有什么好毕竟的,传我的令,即刻启动销毁计划。”
以一种不容任何质疑的语气,青年想都没有想就发声打断了还试图去挽回一些什么的男子。
“销毁计划?恕我直言,殿下您这是认真的吗?”
对于青年刚刚下达的这一指令,男子的第一反应自然是瞪大自己的眼睛并再顶着压力给出自己的质疑。
“我当然是认真的,因为在我所统治的崭新时代,一切旧时代的产物,都应该通通的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眼见着与自己相比较起来简直是毫无什么身份权利可言的男子竟然还敢去展现出来反驳自己的勇气,青年的语调也因此变得更加高亢了起来。
“把你们现在的实验成果秘密保留下来,我会马上命令帝国海军的航母战斗群全程帮助你们推进销毁工作的。”
这番话音刚落,青年的双腿做出来要转身离开的一切准备。
“可研究...可这个伟大的研究才刚刚得到一个突破点啊...!”
但男子竟然还不愿意就此松手,一个有些不耐烦的回头,青年皮靴前方地面的不远处就这样落下了一对无力的膝盖。
“我知道我知道,我能理解你身为一名科学家现在的心情,但他们可没有什么办法像我一样子的去理解你。”
一边开口去安抚着男子,一边青年也蹲了下来并朝着二人一侧的廊柱方向伸出了自己的一条胳膊。
“所以不久之后的我们需要给予这个世界上的其他所有人类一个令他们满意的交代。”
顺着青年的贴心提示望去,男子的目光最终是定格在了皇宫内的一间等候厅中,再透过犹如琉璃般的多彩落地窗。
男子又望到了落地窗内服装各异的各国使节。
“他们想要对恶魔赶尽杀绝?”
一面根据这份提示给出自己的内心猜测,一面男子又回想起了最近国际上愈演愈烈的一则大新闻。
这个新闻简单一点来说大概是这样子的。
北洋洲联合起来的诸国,指责帝国近些年专程从事“活体血族捕捉”的原因是为了通过研究这些存在于人类千百年宿命之中的邪恶恶魔而制造出威力更加残忍血腥的全新战争兵器。
“再准确点来说,是要专门对“帝国境内的恶魔”赶尽杀绝。”
应该说除了要代表着这个国家直面这些来自于国际上的压力的青年以外,帝国内部的不少官员其实都清楚这些联合起来的国家所要针对的从来都不是今时今日已经对各自国内社会没有任何剧烈威胁可言的血族。
而是在针对帝国,而是在针对这头以“斐迪南科亲王”为领导之下的“全新少壮派”统治集团的完全领导之下已经在或明或暗的较量之中取得了这场军备竞赛明显优势的超级战争巨兽。
“门格勒爵士,在这最后的时间里头榨干这些恶魔在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之前的最后一丝价值吧!”
这是身份贵为亲王的青年有生以来第一次亲口呼喊出男子的大名,不仅如此,在给出了自己这些激励的同时他还不忘再使用自己戴着顶级白手套的右手去拍了拍男子因为常年工作而早已下意识佝偻下去的后背。
“你的研究成果,不论是帝国还是人类都会永远永远记住的......”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建立在“越界”这一性质基础之上的行为。
所以亲王殿下这是已经把自己给当成“真正的自己人”了吗?
对于这个疑问的答案,门格勒还并不完全清楚。
但是有一点他又是十分的清楚的。
遥望着斐迪南科隐隐模糊在自己视线尽头的背影,门格勒清楚,或许就是从今天的这一刻开始——
自己所需要尽心尽力侍奉的那位君王就不再是那位依然是坐在皇帝宝座上但是估计已经没有剩下多少时日的老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