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的话,那么自己是绝对不会在发言上刺激到这个来自于阿尔萨斯的疯子的。
定眼望着与自己的头颅已经是完全分隔两地的身躯,门格勒在自我意识完全消散前的最后时刻——
如此想到......
一一一一一
所以自己就是那个被骗到现在的大傻子吧?
“一定是的......”
走出那间办公室后的艾莉丝不清楚自己一个人已经默不作声的在活动会场的这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内坐了具体究竟有多久了。
无人在意,也自然无人在乎。
属于研究所其他饲养员的特别庆祝活动就这样按部就班的进行了下去,直到活动的尾声完全落幕,整片会场内也没有一个人想着要去喊一喊这位看起来性格十分内向的前同事。
“去不去和她们一起道个别,艾莉丝。”
时间就这样子一分一秒的在流逝,而那道消失了一阵子的声音也在绕了一大圈过后重新回归到了艾莉丝的耳朵边。
“道别?和谁...?”
一个抬头,塞拉菲娜那副标志性的墨镜便击破了艾莉丝对于某些问题所仅存下来的最后一丝幻想。
应该说,这一时刻的艾莉丝当然是希望自己的耳朵边可以响起一道自己认识自己熟悉的声音的。
但唯一的问题是,那个声音所代表着的人是拥有的一头美艳喷香的金发。
“还能是谁?我反正是一定要最后见一见那两个混蛋的,尤其是那个红头发的大魔头。”
借着由前辈主动朝着自己伸过来的手腕,艾莉丝从机库的地板上缓缓地站了起来。
“毕竟没有亲手给她们两个的脑袋当中塞进一颗枪子,估计大概率就是我作为一名血族猎人生涯当中的最大遗憾了。”
一边听着塞拉菲娜情感复杂的抱怨,艾莉丝一边还不忘再随时开动一下自己的脑筋思考思考。
“所以前辈你也是早就知道了转换研究是不存在的,而他们这些血族的最终命运就是被集中起来给消灭掉。”
其实根据自己与塞拉菲娜之间的种种相处上来看,艾莉丝并不觉得这位直性子的前辈会是那种愿意与组织内某些人同流合污起来的人。
“对吗...?”
但出于保险的起见,在现在这一敏感时刻的她还是选择了去开口发问,去好好的确认一番现在的自己究竟还有几个可以深交的人。
“对,也不对。”
听着艾莉丝的这一假设,塞拉菲娜先是迅速地摇了摇头。
“说起来也可笑,在圣堂科工内部的某些问题上,我这个当前辈的其实说白了所知道的东西也是和艾莉丝你差不多的。”
再然后,便使用出一种像是在嘲弄着什么的腔调明确的道出了自己在组织内部所能够接触到信息又是大概什么等级的。
“差不多?那关于这个转换研究,前辈你——?”
带着一种夹杂在“感觉合理”与“感觉不合理”之间的特别心态,艾莉丝脸上的表情连带着她一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不错,刚一开始时的我也是和你一样的相信,我做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去拯救这些恶魔,把他们给变成和我们一样的存在。”
和直到现在个人状态也多多少少还是在被相对性质简单的情绪相比较起来,同样是在面对着这种颠覆性变故的塞拉菲娜则是显得已经冷静了下来。
“可是很遗憾,现在看来我们与他们之间的结果就永远只能是一方被另一方给彻底的消灭掉,要不然的话,是没有什么结果的。”
换句话来说,就是她已经接受了某一种“现实。”
不过细细一想,塞拉菲娜表现出这样子的心态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
她毕竟在骨子里头都还是属于一名经验丰富的血族猎人。
“那你对于秘密进行的那项永生研究又是怎么看得呢?前辈。”
当然,即便是自身的身份身为一名猎人也不是代表着她就必须要在某些问题的立场上站立到艾莉丝的对立面。
“一项性质上更加丑陋的骗局罢了,你不会真的觉得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类可以得到所谓的“永生”吧?”
至少对于圣堂科工在这些年以来所真正大力从事着的这项有关于血族的研究,塞拉菲娜所毫不犹豫表现出来的个人看法还是多多少少有些跳脱出艾莉丝的内心预料的。
“艾莉丝?”
被这么一反问,艾莉丝的大脑也难免感染上了一阵模糊。
“可门格勒不是说了实验已经有了结果了吗?”
毕竟恰好就在不久之前,就有一名人类的博士正兴致勃勃的冲着自己阐述明了了奈奈绪对于他本人乃至于当今这个世界上全部人类的重要性。
就冲着奈奈绪会在这场清理行动之中被单独留存下来这一点上来看:
艾莉丝也不得不去相信所谓的“永远研究”是真的因为着奈奈绪、因为着这些恶魔的存在而取得了某种从整个实验上来说也至少是突破性的进展。
“已经有了结果?你不会真的认为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吧?艾莉丝呀艾莉丝。”
对于艾莉丝的这种疑惑,塞拉菲娜的脸上几乎立刻就因此而写满了足足的同情。
“你要明白从古至今,人都固有一死,而我们所需要做的事情就也永远只是学会该如何去面对这个对于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类来说都是绝对公平的结局。”
应该说,要不是没有她在现在的这番话给自己带来的提醒的话,那么艾莉丝至少在今天是肯定悟不出来这则道理的。
“绝对...公平...?”
在人们成长生活当中的绝大多数的问题上,这个该死的世界其实根本就不公平。
可唯独有一样问题——
这个该死的世界又是做到了绝对公平的。
“是啊,不论你是什么在私人府邸之中尽情狂欢的达官显贵,亦或者只是一个在街道小巷下终日苟活的小流浪汉。”
是啊,自己个人的力量是如此的渺小。
就不要说去亲自找到那个皇位上毁灭了自己故乡的老屠夫去报仇了,就算是随便干掉任何一个这头老屠夫手底下现在同样大概率已经是身居高位的一根助力着他在当年发动这场侵略战争的爪牙。
自己最后能够做到的可能性也依然是十分的渺小......
“对于共同活在这同一片天地之下的每一个人来说,只有在面对死亡时达官显贵与小流浪汉之间才可以获得到一次真正的平等。”
可是“死亡”却不一样,就算没有自己的暗自期望。
它在它该到的那个时候,依旧会如期而至。
再算算时日,艾莉丝是有充足的信心相信自己是绝对可以亲眼见证到这一天在未来的某一天真正的到来的。
“嗯,前辈你的这些话说的真的很有道理,我很喜欢。”
这便是这个世界对待所有人的唯一公平,千百年以来,早在人类拥有记忆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经存在了。
可难道,对于今天的某些身居高位并拥有着几乎于是无限的财富与资源的人类来说,这还会是那个千百年来摆在所有人类历史长河当中的帝王将相面前的那个根本被人类本身的力量给撼动到的“不可能”吗......?
正当艾莉丝刚刚打算重新严肃思考一下这个问题之时。
“你觉得很有道理就好,走——!”
来自于一旁塞拉菲娜已经是忍耐不住的这番热情邀请——
“赶快和我一起去和我们的老熟人们都好好的道一个别吧。”
却强行带领起了她前进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