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太慢了，人类都这么不准时的嘛。”海妖不满地嘟囔着，蛇尾在水洼中卷起层层涟漪。她一边低声抱怨，一边优雅地蜿蜒前行，身后的鳍尾拖曳出长长的水痕，寒气在她经过的石壁上结出晶蓝的冰霜。
随着她缓慢靠近，海妖的全貌映入所有人的眼帘，她的上半身形似人类女性，皮肤带着微微的灰蓝色调，仿佛月光照耀下的深海水面，肩膀与前臂覆盖着闪耀的蓝色鳞片，如同冰晶嵌入肌肤，每一次肌肉牵动都泛起层层寒光。指尖修长，指甲呈弯钩状，手指间连有蹼。
她的下半身是一条强壮的蛇尾，尾鳍如冰雕般晶莹，行动间拨开通道中的积水。蛇尾上覆盖的鳞片颜色从深蓝渐变为寒白，沿着脊线上升，连接至背后的两片如贝壳般展开的鳍，虽不能飞行，却令她的气势如冰川压顶。
她的面容冷艳，双眼幽蓝如海底深渊，嘴唇略带青紫色，说话时吐出的寒气在空气中凝成雾丝。头顶生有细密的海蛇状发丝，缓缓摆动，末端缀着晶莹的水珠，仿佛连她的发丝都在歌唱着冰冷的海之低语。额心一枚银蓝色鳞甲如王冠般嵌入，为她增添了一股高贵的气息。
她手持一把由鲸骨与珊瑚制成的长弓，，搭在上面的寒冰箭透着凛冽杀意。整个身姿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如梦魇中的海中幻影，却又带着令人心安的威压——正如这场冰冷却精准的救援。
“都愣着干什么，过了时间，船可不等你们。”海妖吐了吐蛇信子般的舌头，催促道。
另一边，切尔奇斯把剑架在奴隶商人的脖子上，微笑着。
奴隶商人被无形的力量悬在半空，四肢关节以违背生理构造的角度扭曲。
"这个口哨你是从哪里搞来的？"切尔奇斯的声音重叠着深渊回响，指尖生长出的骨刺挑开商人胸口的皮肉。暴露的肋骨内侧刻满蝇头小字，正是邪教徒的灵魂契约——此刻这些文字正被骨刺上燃烧的火焰炙烤，如活蛆般扭动着脱落。
商人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尖啸，他的声带早已被恶魔低语震碎，此刻的惨叫直接来自灵魂震颤。切尔奇斯咧开嘴角，犬齿延伸成弯曲的犄角状："听见了吗？你主子的契约在哀嚎。"他忽然攥住那串漂浮的契约文字，商人全身顿时爆开数百个血洞——每个字符脱落的位置，都对应着一个被献祭过的奴隶冤魂的反噬。
黑雾凝结成镜面，映照出商人此生最恐惧的记忆：三岁女儿被扔进祭坛火堆的瞬间。切尔奇斯将指尖按在镜面上，画面里的火焰突然具象化，舔舐着商人现实中的躯体："灰烬之喉没告诉你？恶魔最喜欢篡改契约条款......"焦糊味中，他的阴影笼罩整个空间，"比如把‘献祭至亲’的条款，变成‘被至亲之火永世焚烧’。"
当商人灵魂即将崩解时，切尔奇斯突然咬破自己手腕。恶魔之血滴入对方眼眶，强行粘合破碎的灵魂："还没到忏悔环节呢。"他背后浮现出十二环逆位魔法阵，每道环都在抽取商人的记忆——港口的黑市账簿、秘密航线、甚至邪教大祭司情妇的名字，都化作实体化的血珠悬浮空中。
"该收利息了。"切尔奇斯弹指击碎一颗血珠，千里外某艘运奴船突然自燃。商人的眼球因共感灼痛而融化，却在恶魔血的作用下不断重生。当最后一颗血珠破碎时，切尔奇斯徒手掏进商人胸腔，捏住那颗刻着邪神烙印的心脏："告诉你主子......"他俯身耳语，獠牙刺穿对方耳骨，"别以为缩在地狱里我就拿他没办法。"
心脏爆裂的刹那，整个房间的被映照成血红色。切尔奇斯舔舐着指尖残血，皮肤下的熔岩纹路渐渐隐没。手里掂量着口哨，他转身时已恢复人类模样，唯有满地仍在抽搐的契约残片，证明这里发生过何等超越人间的审判。
切尔奇斯踏入潮湿昏暗的甬道时，空气中还残留着触须灼烧后的腥臭味与圣光未散的余温。他甩了甩剑尖上凝固的胶质残渣，快步穿过地面被腐尸践踏出的螺旋轨迹，迎面就是张弓绷弦、杀气腾腾的两道身影。
斯塔西丝全身戒备，杖枪斜指地面，身前奴隶们聚拢成圈。她眉间紧锁，羽翼再度张开半幅，圣光在手中汇聚，仿佛随时准备再度爆发。
而对面，塞莉涅亚半蜿蜒半悬浮在水迹未干的石板上，尾鳍轻拍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冰裂声。她冷着脸，寒弓高举，一支未放出的寒冰箭泛着致命的湛光。
“好啊，一群地面人类居然对救命恩人摆这种架势？下次我干脆让那群尸体把你们卷进海沟里算了。”海妖冷声抱怨，话虽刻薄，语气却明显不打算真的离开。
“两位冷静冷静。”切尔奇斯一手抹去脸上的污血，另一手轻拍斯塔西丝的肩膀，“她是自己人。”
斯塔西丝的目光扫过海妖肩后依旧弥漫的雾气与被冰封的腐尸残骸，轻轻点头，但依然没放下武器：“她是你联系的援军？”
“算是吧，正好还我一个人情。”切尔奇斯嘴角一挑，“不过看样子反而又欠她一个了。”
他转向塞莉涅亚，微微颔首：“迟来一步，不过正合时机。谢了。”
“哼，别说得好听。”塞莉涅亚翻了个白眼，但弓弦轻轻一松，那支寒冰箭啪地裂成雾屑，“你们这帮地面人，欠我的人情快比海底的虾蟹还多。”
“那我们逃出去再还，不然你连讨债的对象都找不着了。”切尔奇斯双手一摊，朝前方一指，“这条路能带你们到船上。”
斯塔西丝终于松开了杖枪，羽翼慢慢收起，她深吸一口气，向身后的奴隶们低声说：“走吧，你们安全了。”
断裂的礁石边，一艘涂着迷彩藤蔓纹的中型渔船停靠在暗礁缝隙之间，船身轻轻晃动，低语般的水声与船侧挂着的海藻交织成催促的节奏。
船上，幸存的奴隶们陆续登船，有人搀扶着瘸腿少年，有人小心翼翼地背着怀中熟睡的孩子。切尔奇斯站在船舷边，神情柔和地为他们逐一送别：“别回头。它们会带你们回家。”
塞莉涅亚斜倚在船头，尾鳍缠住锚链，一边把玩着冷弓，一边小声对几个鱼人发号施令。那些鱼人有着灰蓝的皮肤与鼓胀的喉鳍，此刻正系好绳索，钻入海中，化作船下迅捷的影子。
船终于缓缓驶离，海面翻起阵阵涟漪，鱼人们拖着船身疾行，如箭矢般在雾中穿行。斯塔西丝与切尔奇斯站在破碎的码头尽头，静静望着那艘渐远的剪影。
“你也许可以跟他们一起暂时离开这里。”切尔奇斯低声道，望向她发白的侧脸。
“我留下，是因为这里还有事情没做完。”斯塔西丝将杖枪背回肩后，眼神坚毅，“这座港口需要净化。”
塞莉涅亚踏着湿漉漉的石板蜿蜒靠近，弯起唇角，笑得带刺：“你们两个真会选时机留下。地面上的怪物还没清完，海底的也开始蠢蠢欲动了。”
切尔奇斯拔出长剑，轻轻抖落残余的粘液，叹息一声：“看来，这地方短时间内是不会无聊了。”
海雾再次翻涌，将船的影子彻底吞没。黎明未散的光中，三道身影朝着城中深处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