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斯塔西丝暗暗调整呼吸的时候,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嘈杂的人声。
“下一个——!”
是拍卖场主人的吆喝声,带着不耐烦和傲慢。几个护卫走到角落,粗鲁地翻查着长凳旁蹲坐的奴隶。他们的铁靴踏在石地上,发出沉闷又急促的敲击声,像催命的鼓点,一步步逼近。
很快,一只粗糙有力的手拎住了斯塔西丝的斗篷领口,将她猛地扯了起来。
“喂,到你了,小美人!”
一个护卫咧嘴露出黄牙,满脸猥琐地笑着,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与恶意。他一边推搡,一边低声笑道:“穿得这么漂亮,想必能卖个好价钱吧?”
斯塔西丝咬紧牙关,微微低头,遮住了眼里的寒光。她放松身体,任由对方粗暴地将她拖向拍卖台后方,仿佛真的只是一件被摆弄的商品。
当她被推上拍卖台时,场下立刻爆发出一阵低哄的骚动。
“哟!看看这个——真是稀罕货!”
“这皮肤,这身段……啧啧,今晚怕是有得抢了。”
“打开斗篷,让大家看看货色啊!”
叫喊声、哄笑声、粗俗的口哨声此起彼伏,就像一群围猎的狼,盯着台上新鲜出炉的猎物。
拍卖师走上前,满脸堆笑,挥手命令护卫:“把她的斗篷摘下来,让买家们好好看看!”
护卫毫不客气地一把扯下斯塔西丝的外罩。
霎时间,露出了她那身引人注目的装束——纤细而修长的四肢,柔和却曲线分明的身躯,在昏暗的火光下犹如一尊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斯塔西丝感到空气中无数贪婪而灼热的目光像刀片一样划过自己的皮肤,她努力压下心中的羞耻与不安,依旧低垂着头,像一只无助却倔强的小兽。
拍卖师走近几步,围着她转了一圈,粗鲁地用镶着银环的手杖挑了挑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微抬头。
斯塔西丝顺势露出一副空洞无神的表情,仿佛内心早已被折磨得死寂,只有眼底深处,一点细微的光亮倔强地燃烧着。
“上好的货色!”拍卖师高声叫道,“年轻、健康、听话!起拍价——三百金币!”
人群哄然叫嚷,有人立刻高举手臂,还有人贪婪地前倾,高呼着的嘴中唾液飞溅。
而在远处人群的一隅,一个身穿棕色破袍、脸带丝巾的低调商人——切尔奇斯,正半垂着眼帘,冷静观察着台上的一切。
他的指尖缓缓摩挲着藏在袖子里的骨笛,心中暗暗计时。
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斯塔西丝站在拍卖台中央,仿佛置身于烈焰与寒冰交织的风暴中。
每一道目光,每一声竞价,都像钩子一样撕扯着她的尊严。
“三百五十金币!”
“我出四百!”
“五百金币!我要了!”
人群中,各种粗哑的嗓音此起彼伏,竞价声带着某种贪婪和躁动,像要将她撕碎吞噬。斯塔西丝微微收紧了指尖,藏在裙摆下的双手紧绷成拳,指甲刺进掌心,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感。
她低垂着睫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柔顺、胆怯——就像切尔奇斯教她的那样。只有表现得足够无害,才能让人放松警惕。
台下,一些买家已经躁动不安,有人朝着台上招手,还有人走到前排,恨不得立刻跳上台去验货。
拍卖师得意洋洋地搓了搓手:“各位先生,请耐心!这样的珍品,可是难得一见的!再加一百金币,我们就开放近距离检查——!”
骚动更加剧烈了。有人掏出钱袋,金属碰撞声脆响不断。
就在这时,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小商人微微动了。
切尔奇斯微微偏头,朝身旁一个衣着华贵、正兴致勃勃看着台上的胖子低声搭话:“啧,这小姑娘怕是被打怕了,连动都不敢动一动。要是我,宁愿花高价,买个性子烈点儿的回来玩才带劲。”
胖子愣了愣,扭头瞥了切尔奇斯一眼,看他穿着寒酸,神色狡黠,一副来过眼瘾的商贩模样,顿时卸下了几分防备,咧嘴笑了。
“你这小子的癖好我喜欢!不过啊,像她这样的货色,光是带出去给人看脸面就够本了。”
切尔奇斯佯装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语气讨好又油滑:“嘿,说得是说得是!我这种小打小闹的生意人哪比得上您这种大户!”
他趁着搭话,悄悄往拍卖台方向打量了一眼。台上的斯塔西丝虽然表面顺从,实际上,她的每一个微小动作——哪怕只是一次细不可察的站位调整——都在慢慢靠**台边缘,预备下一步行动。
一切,正在按计划进行。
切尔奇斯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转而继续用轻浮又市侩的口气,和旁边的人攀谈着,不动声色地在场内织起一张无形的网。
拍卖场的气氛越发火热,拍卖台上的灯火比别处更亮,硬生生地将斯塔西丝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能感受到皮肤上那些目光的灼热感,像无数虫蚁在蠕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种几乎令人作呕的压抑。
但她没有逃开,也没有颤抖。
斯塔西丝低垂着眼睫,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然而在裙摆微微掩饰的动作下,她缓缓调整着自己的重心,让自己一步步悄悄靠近了拍卖台边缘。
心跳很快,却并不混乱。
她默默在心中回忆着切尔奇斯交代过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暗号。
约定好的信号,是切尔奇斯吹响的第一声音符。
到时候,她必须迅速行动,在混乱爆发的一瞬间打破自己的枷锁,并且以最快速度控制住眼前最危险的几个目标——尤其是那个站在拍卖师身边、身材魁梧、眉眼冷峻的护卫长。
“冷静。”斯塔西丝在心中默念,指尖几乎要将掌心刺穿。
空气中弥漫着香料和汗水混杂的味道,远处偶尔传来金属链条的撞击声,一切都像拉紧的弓弦,等待最后一根羽箭飞出。
她微不可察地抬眸,扫了一眼人群。
切尔奇斯仍在那里,和几个满面油光的大商贩有说有笑。他动作闲散,眼神却锐利如刀,在无声中牢牢锁定着整个局势。
——信号还没有出现。
斯塔西丝缓缓吐出一口气,裙摆下的小腿紧绷如弓弦。即使穿着这身羞耻的薄纱衣物,她也不在意。
猎豹随时准备露出獠牙,撕破这些罪恶之人的喉咙
火光跳跃,奴隶商人仍在高声叫卖,竞价还在继续,但在斯塔西丝的耳中,一切仿佛渐渐模糊远去,只剩下自己和即将到来的,第一声冲破寂静的雷霆。
就在斯塔西丝心中数到第七个呼吸时,拍卖场的一角,忽然传出一声尖锐的呼啸声,虽然及其微弱但她已经等候多时了。
那是切尔奇斯——在微笑间,将笛子举到唇边,轻轻吹响了死亡的乐章。
信号来了!
斯塔西丝的心脏剧烈一跳。
她立刻低下头,像是被高价买家的呼喊声吓到了一般,肩膀微微一颤,悄悄调整着步伐,向拍卖台靠近几步。
空气仿佛一下子凝固了,连拍卖师的声音也在一瞬间变得刺耳空洞。
斯塔西丝不再犹豫。她猛地抬头,双瞳如同被圣光点燃,炽亮耀眼。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她伸手猛地一拽,拉断了套在手腕上的铁链,身形化作一道优雅而迅猛的流光,直扑向拍卖师身旁那名护卫长!
护卫长只来得及露出一个错愕的表情,便被一记干脆利落的肘击击中咽喉,发不出任何呼喊就轰然倒地。拍卖台上的护卫们大乱,有的拔刀,有的咒骂,有的急忙呼喊支援,但这一切都晚了。
斯塔西丝如同猎鹰穿梭在混乱中,短时间内便制服了三名最近的威胁。
她动作迅捷而优雅,轻飘的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光,既是障眼,也是刃锋。
与此同时,四周的地面突然破裂,水流轰然涌出——娜迦和鱼人部队,像怒涛一样涌进拍卖场!
水花飞溅中,一名奴隶贩子尖叫着被娜迦的长矛钉在墙上;一位试图逃窜的拍卖助手,则被鱼人扑倒在地,淹没在利齿与鳞片的海潮中。
切尔奇斯则优雅地后退半步,松开与商贩们握着的手,低声一笑。他指尖微动,悄无声息地掀起一片音波,干扰了周围数人的听觉,让他们在混乱中失去了协调与指挥。
他的目光穿越战场,落在拍卖台上的斯塔西丝身上。
那一瞬间,他的唇角浮现出一个满足而狡黠的笑容。
战局已然明了。猎物们已经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