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落在洛林港的街道上,和风吹过海面,卷起淡淡的盐香与海鸟的啼声。曾经被阴影笼罩的城市,仿佛在这一夜之后迎来了真正的清晨。
港口的市场重新开放,摊贩的叫卖声里多了几分底气,行人步履也不再那么匆忙紧张。曾经低头不语的水手与杂役,如今也能挺起腰板,笑着同人打招呼。
被解放的奴隶们,一部分已经跟随娜迦族离去,而留在城中的人,则开始融入这座城市。有的在帮忙清理拍卖场残骸,有的在街角帮商人搬货,还有几个手巧的女孩,正被邻近的织坊收留下来学手艺。
街头巷尾,原本充斥着奴隶商人与地下势力目光的角落,如今多了孩童追逐的笑声。那些过去无法言说的恐惧,正一点点在阳光下消融。
在通往港务区的哨塔边,一群身穿浅蓝制服的城警卫队员靠在木柱边,悠闲地吃着面包,一边聊着昨夜的风波。
“你昨晚听见那声巨响了吗?那可是拍卖场塌了半边楼!”一个剃着寸头的年轻士兵嘴角还沾着面包屑,兴奋地比划着,“那火光——跟节庆似的。”
“你这家伙,就知道看热闹。”旁边年纪略长的队长打趣道,靠在栏杆上喝水,“不过……老实说,没想到摩伦那家伙真栽了。”
“栽了好。”另一个靠在墙角的士兵插话,“那群奴隶商人,一个个横得不行,平日咱巡逻都不敢靠近那片街。昨晚一炸,我差点高兴哭出来。”
“你看今儿早上的码头?都干净了。”队长笑着点点头,“连鱼贩子都说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听说是有外地冒出来的高手干的,好像还有恶魔、天使什么的……你信吗?”
“我信个头。”寸头青年咬下一口干面包,含糊不清地道,“反正不管是神是鬼,只要不是摩伦那帮家伙,我举双手欢迎。”
一阵轻笑在阳光下散开,几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语气里难得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轻松。
“哎,等咱巡逻完,一起去港口酒馆喝一杯?”
粥碗见底,锅里只剩下一点汤水。窗外的阳光正暖,旅馆内的热气也逐渐散去,午后的慵懒像是一层无形的毯子,把两人都包裹其中。
切尔奇斯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靠在椅子上摇晃着,手里捧着最后一口粥,就像捧着什么至高的美食。斯塔西丝则双手环胸,倚在桌边,一边打量着他那副享受得过头的模样,一边用勺柄敲了敲他的碗。
“别晃了,别一口撒我脸上。”她语气调侃。
“哦?你这可是玷污了我对厨师的信仰。”切尔奇斯放下碗,像是要捧心哀嚎,“刚刚这顿饭差点让我忘了我是谁。”
“你是谁?”斯塔西丝挑眉。
“一个曾经差点被鱼叉叉死的恶魔。”
她轻笑出声:“你这话听上去好像是有故事的。”
切尔奇斯“咳”了一声,拿起自己的短笛,在桌上慢慢转着,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最后,他笑了笑,像是打开了某段有些遥远的记忆。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他说,“我当时正被几个通缉令追得上天无路海无门……一个夜里,我在北岸搁了浅,漂得像条死鱼。然后我就看见了她。”
“塞涅利娅?”斯塔西丝问。
“嗯。”他点头,“她手里拿着一把鱼叉,看着我就像看一块快烂的咸鱼。那表情我现在都记得,写满了:‘这个傻瓜居然活着漂到我家门口来了?’”
“然后呢?你被叉了吗?”斯塔西丝半开玩笑地问。
“没有,她当时也许只是觉得我太蠢,不值得动手。”切尔奇斯耸耸肩,“不过,她后来确实试过叉我一次,还是在我偷了她族里的海盐库存之后。”
斯塔西丝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为什么要偷盐?”
“为了做腌鱼干。”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当时试图向她证明,陆地上的厨艺也有价值。”
斯塔西丝捂住额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靠嘴。”切尔奇斯理所当然地说,“说服她的时候我都快背出海洋礼仪大全了,顺便还帮她修了几首战歌——当然也为了让我别被扔进深海喂鲨鱼。”
斯塔西丝摇头轻笑:“听上去你们的关系开始得很……混乱。”
“是啊,但后来就渐渐混熟了。”切尔奇斯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怀念,“我们达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我帮她处理跟人类的麻烦,她不再让我在部族海域里漂死。”
“听起来,你们其实挺合得来。”斯塔西丝语气放缓。
切尔奇斯点点头,轻轻敲了敲短笛,“有些人……你明明一开始觉得完全合不来,最后却成了你为数不多的盟友之一。她从来不会说得太多,但她信你,是那种不用说出口的信。”
斯塔西丝没有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你在想什么?”切尔奇斯察觉到她的目光。
“没什么。”斯塔西丝转头望向窗外,阳光照在她的睫毛上,像是雪落在金丝线中。
切尔奇斯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她良久,然后忽然笑了。
“你现在也不差啊。看看你,现在能煮饭,还能一边骂我一边救人。”
斯塔西丝白了他一眼:“再说我就拿锅铲敲你了。”
切尔奇斯眨眨眼:“你愿意煮,我愿意挨。”
两人相视一笑,屋内一时安静。窗外的风轻轻拂过,阳光洒在他们的背影上,时光仿佛慢了下来,在这片微笑与回忆中,悄然流转。
“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斯塔西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