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穿过林叶的缝隙，在地面上洒下斑驳光影。切尔奇斯和斯塔西丝从庄园外围撤下马车后，绕行进入了一处灌木丛，躲过了铁栅栏边的哨岗——不过“哨岗”也只是形式上的。整个庄园冷清得出奇，只有零星几个仆人在打扫庭院或提水伺候，连个像样的守卫都没有。
“这算什么软禁？这地方比皇宫还安逸。”斯塔西丝低声道，蹲在树荫下，观察着不远处的主楼。
“这就是重点。”切尔奇斯眯起眼睛，语气冷静，“当一个人被软禁却还能联系外界，那说明他身后还有不少人在给他递话、办事……甚至遮掩。”
两人悄然潜行，从花园外绕入侧廊。老旧的走廊因为年久失修，有些地方地砖已松动，好在两人脚步轻盈，沿着仆人清理过的小道一路靠近主屋。
这幢主楼有着典型的旧式军官宅邸风格——深红色的石砖外墙，墨黑色的屋檐斜角，正门高悬着已经风化的家徽。走廊里挂着一些泛黄的军装照片和战时奖章，大多数都以一位神情冷峻的中年男子为中心，而那，正是菲奥娜的父亲：费里昂·马拉将军。
切尔奇斯目光略过墙上的照片，低声对斯塔西丝说道：“如果说女皇的改革是新纪元的钟声，那这人，就是上一个时代最不甘心放下权杖的余烬。”
他们穿过一段阴暗的走廊，在一扇厚重木门前停住。门后正传来微弱的说话声。
“……您的援助承诺，我已经传达给了需要的人。”陌生、沉稳而压抑的男声先响起，带着一股掩藏不住的戒备。
“很好。”费里昂·马拉的声音随即响起，语调带着倨傲，“但我需要更多保证。三个月内，我要看到结果——起义者，流亡军，地下残军……只要能用，就都给我聚起来。”
“阁下，我们的主——”
“我不管你们信什么狗屁‘主’，我只要你们的人，听命于我。”费里昂冷冷打断，“等局势一变，我就是合法的最高指挥官。”
斯塔西丝屏息，转头看向切尔奇斯。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下意识捏紧了斗篷边角。
“……你的女儿若知道你和我们做交易，不会派人将我们一网打尽吗？”那陌生声音低声反问，带着一丝讥讽。
沉默了几秒钟，费里昂冷笑一声：“菲奥娜？那个叛逆的小鬼？她哪有什么本事？几年前她对我的仁慈就说明了她是个胆小鬼——对对手的仁慈留给她的只会是血腥的报复。”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缓划过斯塔西丝的心脏。
她想到那个红发女人，指挥员工搬货时的利落，疲惫中却仍咬紧牙关的笑容，还有她谈到父亲时那复杂的厌恶与无奈。
“这家伙……真是疯了。”斯塔西丝低语。
切尔奇斯却没动，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现在，至少我们知道了。回去后，菲奥娜需要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
“那那个神秘人——”
“我记住他的声音了。”切尔奇斯轻声回答，眼中闪过一抹暗光，“交给我去查。”
两人悄然退回原路，离开了这座如同旧时代幽灵般沉睡的庄园。身后的门依旧紧闭，墙上的荣誉勋章还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而他们，却已经从这扇门缝中，窥见了另一场尚未揭开的风暴。
两人顺利潜出庄园后，悄然穿过围墙后的密林，在一处僻静的坡地上重新找到了那辆不起眼的马车。
斯塔西丝坐上车厢，才刚掀开帘子准备歇口气，就听见切尔奇斯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去处理点事，稍微等我一下。”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忽地一颤，随即散作一撮幽蓝的火苗，如灵魂般飘忽地飞上天空，只留下一阵轻微的风声。
斯塔西丝微微一惊，却并未出声阻止——她知道，切尔奇斯的气息已经锁定了目标。
轻风卷起枯叶，那火苗化作一道划破天幕的幽光，迅捷地追踪着那名神秘人残留的气息。那人正急匆匆地沿着庄园西南角的小道前行，显然刚离开不久，身上披着一件看不清徽记的灰斗篷，手中提着一只旧公文袋，脚步急促又警惕，时不时回头张望。
然而，他再警觉，也躲不过一撮来自地狱的灵火。
“找你找得正好。”
切尔奇斯的声音仿佛凭空炸响在那人耳边。下一瞬，一团黑炎悍然在他脚下升腾，打断了他的奔跑。那人惊恐地回头，刚想掏出腰间的短刃，就被一记火光凝成的鞭束击飞了武器，紧接着被一团如漆似墨的火焰缠住了双臂。
“我只是传话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大喊着，声音里满是慌乱。
“很好，那我就把你带去问一个什么都知道的人。”
切尔奇斯冷冷一笑，不再多言，五指一并，火焰化作绳索将那人牢牢束缚。下一刻，他的身形再次融入火光中，而那神秘人如包裹般，被卷入一团火焰里瞬间消失。
斯塔西丝正倚在车厢边等候，抚摸着拉车的马匹，马儿舒服的将头靠在她的肩头，是不是蹭一蹭她的脸颊。
忽然，“噗”地一声响，马车旁的空地，一束火苗猛地一跳，火苗在半空中收缩，化成了切尔奇斯的模样。他手中拎着一个昏迷的男子，毫无怜悯地将其扔进了马车后厢。
“这么快？”斯塔西丝睁大眼睛。
“等会回去问问话吧。”切尔奇斯拍了拍手，语气随意，“那位老父亲背后的势力要是真有些‘实力’的话，我们也好帮帮菲奥娜。”
他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再说……你真的不想知道，这个国家表面和平的改革下，都有些什么有趣的事吗？”
斯塔西丝沉默片刻，望了一眼那人熟睡般的脸庞，又看向夜色中的庄园，轻轻点了点头。
切尔奇斯笑着说到“那么，今晚……我们就看看，这人嘴里能吐出多少真相。”
“不过在那之前，我先带你去个能填饱肚子的好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