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
是谎言。
是天大的谎言。
想做就做吧!
你还年轻,有无限可能!
努力拼搏,不要让自己后悔。
嗯,在这些热血的话语下,无数的年轻人用着所谓的这些正当理由在各个领域互相厮杀。
可这样真的有意义吗。
放眼全局,又有多少人真正能够出人头地,而无论结果如何,都逃不过成为资本爪牙的宿命。
就像最近流行的一个言论。
啃老被称为没出息,而拿着家产创业失败被称为有出息。
单从结果来看,后者造成的后果似乎更加严重。
当然,事实上创业成功的概率极其低。
那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言论呢?
因为资本需要那些创业的人。
他们不在意大多数人会失败,他们只需要有人成功。
而当基数足够大的时候,自然会有人成功,这样对他们来说就足够了。
所以他们要制造出有利于此的社会氛围。
所谓青春,也不过就是一样的骗局。
在这方面,我与西田几多郎(注一)早期的观点倒是出奇的一致。
不管是『纯粹经验』还是『无的逻辑』,说的像人话一点,就是超越主客观,既不单虑内心的想法,也不盲从客观的情况,而是将主客融为一体,切身体验主客合一的境界。
◇
既然久保决定退赛,那我也没有理由继续呆下去了。
我看了眼时间,三点。
是时候该收个尾了。
「这下子就只剩你和我了,天羽会长。」
「哈哈,你倒是悠哉游哉。」
天羽从身后鼓着掌向我走来。
「如果你在此等候多时又是为了给我传话的话,大可不必。」
我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斜视着天羽。
「不,我是来感谢你的,感谢你让我的兄弟有机会参加这场足球赛。」
「我想你是误会什么了。」
不知道天羽是哪里得来的消息,不过我也不想与这个人多费口舌。
天羽这个人虽说危险,却又很好看透。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始终以利益或者说是目的来作为行动的推进力。只要摸清楚这一点,反制他并不难。
「久保没有参赛,不是吗?」
「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与我无关。」
「但是换做以前的你,一定说什么都不会让他退出吧。」
天羽摆出一副很了解我的样子。
「你说了,那是以前。」
望着我远去的背影,天羽并没有再喊住我。
这倒是让我感到比较奇怪。
他来到这里绝对不只是为了挖苦我和久保,也不可能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兄弟。
难道真的只是碰巧吗。
总之我不觉得这个人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所以也不想浪费脑细胞。
◇
操场离教室并不远,很快就来到了班级门口。
想来教室里应该没有人吧,毕竟这个点大家都在享受体育祭才是。
不过,我看到水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而内田则是坐在了我的座位上。
没错,就只有两个人。
当我和水野视线对上的时候,气氛有些尴尬。
她把头撇向一边,好像确实是冲我生气的样子。
我不知道她在纠结什么。
虽然石川提出来的假设确实有可能,但如果我在这个时候跟水野说『我和石川只是作为久保的朋友,不告诉你具体发生的事也只是怕久保难堪』等等之类。
那就搞得我们好像真的是情侣一样,万事还要报备。
所以我自然是不会说出口。
况且如果水野这几天放学后必须回家是因为我的话,我是不是应该离她远一点才好。
姑且看看水野会不会主动开口吧。
「那个,你们聊,我先出去了哈。」
故意创造独处的气氛,你是好僚机呢。
我自顾自收拾着书包,做出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水野则是正襟危坐在座位上,眼神向下盯着桌子。
「水野同学。」
我叹了口气。
「诶?在!」
她好像大吃一惊,突然从椅子上蹦出来。
这才是我印象里的水野。
刚刚严肃的样子真是够可怕的。
「这些天放学后怎么不去社办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我随口问道。
「这个......因为家里出了些事情......下周开始应该就没事了。」
虽然她看起来就不像在说实话,但至少这件事貌似与我无关,这也是让我放下了罪恶感,如果她真要说因为我导致放学后被下了禁令的话,我倒是很难办。
「那我就不多问了。」
「等一下。」
看见要走,她终于还是拉住了我。
我静静地等待。
可她看上去也没有想要再开口的意思。
「如果你.....」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我刚想开口却被她打断了。
还是这种熟悉的味道,莫名其妙的说出一些奇怪的话,不过这样我好像反而安心了。
「水野小姐,你从哪个地方看出来我讨厌你了。」
「各方各面。」
「就算你说各方各面,我也回答不了你。」
水野情绪似乎激动起来,身体不自觉地向我靠拢,实在太近了。
那双迷人心魄的彩瞳和淡淡的少女香气让人压根无法思考,如果换个普通男生过来,恐怕早就沦陷了。
「和、和看你妹妹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听完后,我一愣。
之所以从那天晚上开始就变得奇怪,是因为结月吗。
「只有在看你......结月的时候,你的眼睛里才会有正常人的颜色。」
虽然不是很懂她的这个比喻,但我大概理解那个意思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也想让我这么对你吗。」
「这......倒也不是......总之很难受,虽然我知道那很正常......」
被我这么一反问,水野反而红着脸说不出话来,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演变成争风吃醋的戏码。
「结月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没理由不关心她,更何况她的身体情况你也知道。」
「诶?唯一吗?这么说来......」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恭喜你,你是目前为止第一个从我口中得知这件事的人。」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还有,我的性格就是那样。如果硬要说我在面对结月时露出不一样的表情的话,那也是为了不让他担心才装出来的。」
「那你刚刚故意远离我......」
「没有,只是久保的一些私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再加上今天我有点累吧嗯。」
听到我这么说后,水野终于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红红的脸蛋。
老实说,我对这个毫无心眼的单纯女孩子并不讨厌。
不过也正是如此,她不应该依赖上我。
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至少当时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不知道我的举动是对是错,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想我都应该离她远一点才是。
而现状是我俩似乎越走越近了。
(注一)西田几多郎:日本哲学家,京都学派创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