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的龙鸣之音响彻天际,祂的背后血肉模糊,甚至连龙之脊椎都能隐约看见。
如果凭借「提丰」强大的生命力,仅是后背连同羽翼被一并切除这种损伤,很快便能再生。
但此刻,她的后背无时无刻的传来灼烧之感。
血肉一旦开始再生,那曾染红夜色的赤焰,就会即刻爬上再生的新肉,并将其一同烧却。
“唔呜... ”
发出低吼的祂,似乎在忍耐背后传达的灼烧感,这份灼烧的强烈程度甚至不输「宙斯」的「雷霆」。
或许也是因为,祂此时的状态并非全盛。
本应只能处于神之时代活动的庞大巨龙,此刻暴露在人之时代的空气中,就仿佛置身于毒气一般。
但龙种的优势便是适应性与生命力极强。
失去了羽翼的祂,只能在地上匍匐前进。
可即便如此,光是移动所造成的动静便远超地震带来的影响和后果。
「提丰」那硕大的龙躯,其中龙尾就已经占据了三分之一,其身上覆盖的鳞甲上,正涌现出赤红的焰纹。
而祂的前后肢体大小也是极其的不对称,前肢比后爪高耸庞大了不止一倍。
可就算是这样,龙之神灵的肢体也比一旁的高楼要巍峨。
前肢踏出一步,「提丰」便震碎了人之时代的水泥石林。
仅是一次龙尾的无意间甩动,就给大地留下的伤痕。
然而,一次回首,祂们皆看到了划破苍穹的焰痕。
那是不应站在神之领域的人类,但此时她却赫然的屹立于天空之上,从她赤金色的双眸中,祂看到了冷漠与弑杀。
并且从中,祂也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那是往日仇敌之神灵的气味。
在恍惚间,祂将此人与当年,将祂镇压在埃特纳火山下的天空之神,竟然重合在了一起。
「提丰」的龙之目,顿时怒目圆瞪,好像熔岩即将要从中喷涌而出一样。
祂已然将握持「赤霄剑」,脚踏極炎的少女,与昔日击败祂的神灵视作一体了。
被充满怒意的龙神注视,对林洛水来说,已经是不止一次了。
甚至于她此时,还有点恍惚的神情,没能理解到,她现在手心,体内斡旋着的力量究竟有多强。
“这就是... 神力?”
从忆之星海归来的她,在潜意识的操纵下,就往「提丰」的方位飞来,仅在被龙之目注视后,才找回些许意识。
乃至林洛水对于为何能在空中行走,都感到了十分的诧异。
她感知那无穷无尽的从体内深处,流出到指尖的神力,这份不同寻常的力量就被握在了她的手掌内。
并且她也能感受到,她的灵魂与「神躯」之间缺少的,始终无法磨合的零件被补全了。
这时候,被「异界之神」用作分神的「神躯」,才真正的达到了它原本的高度。
当初以凡人操纵「神躯」的她,只不过是使用了其万分之一的能力而已。
“那么... 将所有的希望寄身于此,搭载着所有人努力的我,不... 已经踏上神之阶梯的吾!”
正如「赤霄」之名,她已然踏上了极高的苍穹。
「于此宣告,万妖之祖、风暴之龙、最后的泰坦之神,吾将汝,自人之时代驱逐。」
以龙种天生的智慧,「提丰」明白了踏上神之阶梯的少女之语。
「汝之灵魂上... 拥有宙斯的神性。」
以「提丰」的视角,这位仅有祂一双龙目大小的人类,不过是学到了一丝神灵智慧的皮毛罢了。
祂本不屑与林洛水进行交流。
有人会与不足鳞甲大小的虫豸说话吗?
然而,从这人类的身上,祂能察觉到,昔日宿敌「宙斯」的些许神性。
忌惮又或是厌恶,让祂将这位少女,摆在了与「宙斯」相同的,名为「必将虐杀之众神」的榜单之内。
也是因为这一层,一直将人类视作蝼蚁的祂,才第一次正视了人类的力量。
「虽不知汝是如何跨越人之界限的,但既然汝拥有宙斯之神性,那么... 死亡将是汝之归宿!」
“唔,嗷嗷!嗷嗷——”
「提丰」的三具头颅皆发出响彻苍穹的龙吟,倏然间,高天之上刮起了风暴。
但少女没有因此而闭目,面对眼前这尊不知比她大上了多少倍的,十分容易患上巨物恐惧症的巨龙。
林洛水淡然的踏出双腿,而極炎为她构筑可以停留天空的逵衢。
然而,应「提丰」而来的并不止黑云风暴,还有那仿佛跃动在寰宇间「雷霆」。
那是神话之中,「提丰」夺取「宙斯」神权「雷霆」而在召唤之后的具现化。
少女抬头望向那逐渐汇聚的雷暴。
千闪而雷动,仿佛就在这天地之间。
「此为!蹂躏寰宇之神雷!」
这是与天空之神王相同的「雷霆」。
不过,这份被夺走并再现的「雷霆」,与先前与「炎帝」决一死战的「雷霆」不同。
要说是输出功率不同吗?其实也不太符合。
硬要说的话,其实更像是被「提丰」夺走的正品,并在现代仿制而来的赝品,比现代的拥有者手中的正品还要纯粹。
当然,没有人说过赝品就不如正品的道理。
无论是「宙斯」还是「提丰」,祂们的「雷霆」皆可以撕裂寰宇。
借由灵魂与「神躯」连接大幅提升的双眼,林洛水能清晰的数出,在黑色的天幕下跳跃的无数神雷。
“... 呵,原来是这样吗?”
因为这具不同寻常的身体,而带来的异样感。
不对,准确来说,是超越了人类的境界,和高精度的机械一样了。
林洛水举起起始终握着剑柄的手,让剑锋对准那在寰宇汇聚的跳动,并倏然降下的雷光。
“既然给了我这么大的面子,那么我也得拿出百分百的功率才行呢!”
在瞬间,她身上连同支撑脚底的極炎即刻熄灭。
这份突如其来的异样,让「提丰」也不得将龙之目瞥向她。
“让你看看,我新学会的...”
面对自天而降的万钧雷霆,少女的双眼里没有恐惧,亦没有退缩。
只是在極炎熄灭的下一秒,双手紧握住「赤霄剑」,并在口中说道——
“「此乃!击坠旧神之雷霆」!”
顷刻之间,一阵充斥神意的飓风与雷霆,自少女为中心刮起。
威严且犹如须臾乍现的雷光,不断的在她的皮肤乃至剑锋上跃动再消失,并再度显现。
剑尖跟随身体动作,自上而下的挥动,带动那万钧的神力与雷霆。
面对同样为神之雷霆的雷光,「雷霆」也毫不显弱,奋起直追。
双方的神力,彼此的雷霆,皆是天空之权柄,皆是独一无二之神权。
在神雷碰撞一瞬之间,甚至两边都没有占到好处,彼此都僵持了下来。
风暴之龙似乎因这一瞬的胶着而愕然愣神,但林洛水却还没使出全力。
只见她的双手再度高举,她的身上不止有跳跃的雷光,剑锋上也再度浮现起了赤金色的神力。
“「此是!再铸天秩之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