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没有生气,真的,只是,您下次一本正经做决定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后果。
你将李二,哦不,李扶风这孩子认为义子我是很赞同的,毕竟他和弗云相依为命到现在,总要答谢一下人家。
但是,咱明府大家大户,如果您就这么随便,连点所谓的仪式都没有,就告诉大家李扶风是明府义子,您这样让扶风出去后,他的脸往哪搁啊,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是个“随便收”的义子!”
谷雨喋喋不休的对着明知义念道,而明知义也缩在一旁,低下了脑袋。
要知道,从他刚和蔺晴认识的时候,谷雨作为蔺晴的侍女就不太待见自己,虽然最后明白她也是喜欢自己的,那样做只是怕自己拐走蔺晴,可长久以来的阴影也让他在这个小小身影发脾气时,仍是不敢耍威风。
“哥,听说你改名了,叫李扶风。”
明弗云一边看热闹,一边对李扶风问道。
“嗯,我觉得挺好听哎。”
李扶风挠了挠脑袋,有点憨憨道。
“嗯,是挺好听的,看来作者终于想出有点文化的名字了。”
明弗云喃喃着,随后看向周老,却发现芳嬷嬷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周老正一脸谄媚的对他说这些什么。
“这个家,就没有正常点的人了吗。”
他不禁抱头叹气道,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了之前春沁的话:
“要小心,范家。”
这个范家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对明府有危害,明府明明才刚在这驻足啊。
啧,而且,当初害我的人,到底是什么人,绑架我与娘是为了什么,本来以为是为财,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
正当明弗云陷入深深的思考时,谷雨那边的战局终于结束了,只见谷雨语气缓和了下来,说道:
“事到如今,就把收义子的仪式放到后天的搬迁宴上吧,到时,您向所有人宣告,明府大公子回来了,这一切都多亏了这个年少勇武,聪明机智的孩子,为表敬佩与谢意,您将其收为义子,这样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明知义抬起了头,一脸你说的都对答应了下来,谷雨见他这个样子,心中不禁好气又好笑,她走上前去,帮明知义整了整衣襟,温声道:
“你是明府老爷,纵使咱们的关系有多好,您面对夫人在众人面前也不能这么弱势,现在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带明弗云去祠堂吧,毕竟游子归家,总是要告知祖宗的。更何况.....”
谷雨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冷漠,而明知义竟也是面沉如水。
“我知道,我现在终究还没有分家,虽说很烦那帮子寄生虫,但也不能落下把柄。”
明知义拍了拍谷雨的手,轻声道。随后,他看向明弗云,喊道:
“弗云,咱去洗澡。”
“啊?我刚洗了啊。再洗一遍,好麻烦的。”
“你刚才还吃了呢,晚上还能不吃吗,咱简单冲洗一下就行,毕竟去祠堂前,要焚香沐浴。”
明知义走了出去,而明弗云虽有些疑惑,但还是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父子二人踏着月色走入祠堂,明知义低头看向明弗云,小声问道:
“刚才沐浴时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吗?”
明弗云点了点头,开玩笑,他别的长处没有,记忆力超强,毫不夸张的说,上辈子硬盘里的东西,他都能在大脑中看回放,虽说他到目前为止还一次没看过吧。
年纪太小了,看那东西伤身体,等在长大点再复习知识吧。
二人跨进祠堂,掀起衣摆,跪在了牌位前的蒲团上,桌上的烛火一闪一闪,照的二人的脸忽明忽暗。
明知义上身直立,拱手念道:“维弘治六年岁次八月十一日,明氏子知义携男弗云谨以致祭于此,
得先祖之荫厚,宽明知之坚阻,五年殇别,今终逢再,为子为父,涕零拜祖。
明氏先世,荫泽厚隆,佑泽后世,子孙向荣,兹思嘉兴,于今拜祭。”
明弗云紧接着说了下去:
“今孙弗云,幸得祖庇,先世恩泽,莫忘永穆,当习组训,谨记为政尽忠,为商宽仁,为人正德,不负祖望。”
明知义声音大了起来,念道:
“蔓蔓延延,瓦玉不绝,雀献桂枝,世代簪缨,今献牲牺,伏惟尚飨。”
说完后,两人磕了几个头,明知义将提前准备好的猪牛让人抬了上来,这祭祖也便完事了,只是在最后,子孙需要向祖宗说出自己的志向,明知义看向笑得天真的明弗云,不禁回忆起了他刚刚的志向。
“今孙弗云,向祖言志,愿登千尺殿,辅掌天下权,凤池楼阁,吾之愿也。”
如此狂志,丝毫不加以掩饰,光明正大的说了出来,这份对权力的渴望,这份与年龄不符的野心。
明知义扯了一下嘴角,深吸了口气,低声问道:
“儿砸,你为什么想要做官啊,而且说的还......”
“不为什么,可能是为了一个承诺,一个始终未抹去的理想吧。
当然,刚才的大话我也就是给自己壮壮志,反正面对着一堆牌子,而且只有老爹你知道,也不怕惹太大事了。
而且,老爹你也是,明明是丢失了的孩子归来,才祭拜祖宗,但一套流程下来,却没让祖宗允我归宗。
您也很奇怪啊,老爹。”
明弗云不知在想着什么,只是微微一笑,将自己的疑问丢向了明知义。
“呵呵,你这小子,懂得确实不少,你都没好好回答我,也别指望我能好好告诉你喽。”
明知义攥紧了他的手,心里不由自主的浮现起了那老道士的话,不禁低声哑笑到:
“不过,大话吗,在那老道看来,说不定不是呢,不过既然这就是你的志向,你的野心,那当父亲的,就一定会给你实现。
那么首先,先给他找个老师吧,科举这条路,他终究是要走的。”
而我们语出惊人,立下宏志的明弗云同志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只见明弗云摸了摸肚子,又打了个哈欠,心中嘀咕道:
“终于结束了,什么豪言壮志,还不跟赶快吃完饭睡觉来的舒服,决定了,吃完饭,立刻睡觉。”
哦~上帝,原来明知义那激起的热血,在明弗云看来,还不值晚饭的鸡汤呢,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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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夜色下,平县的大门处,一个卫兵正无聊的打着哈欠,而就在这时,远处大路上突然传来了马蹄的声音,卫兵赶忙揉揉眼睛看去,只见在月光照耀下,一辆朱红色的马车夹杂着乱舞的沙土袭来,其间有着素云头青带与青缦,在黑夜下显得如此突兀。
“平县城城门已关,来者驻马止步。”
卫兵大喊一声,持枪拦住了马车,那车夫也是个暴脾气的,对着那卫兵大喊:
“你知道车里的是谁吗就拦,耽误了官事你负责?”
“益阳,住嘴,人家恪尽职守,没有做错。”
车里传来一个年轻人的声音,随后,那名年轻人拨开青缦车帘,走了下来,向卫兵行礼道:
“刚才多有冒昧,还请谅解,毕竟确有急事,还望担待。”
卫兵严肃的问道:“有什么事夜晚进城,你们是什么人。”
年轻人呵呵笑着,看了眼一脸严肃的小兵,低头从袖袋里掏出一纸文书,递给卫兵,再次拱手行礼到:
“在下王守仁王伯安,从明日起,就任平县知县,正七品阶,这是我的,调动文书。
这样,不知能不能给在下行个方便,开开大门呢?”
看着卫兵瞪大的眼睛,王守仁笑着摸了摸头,有些装逼道:
“哦,瞧我这记性,不好意思哈,官服忘穿了。体谅一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