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望编年1465年11月15日晚上21点整
寒风卷着砂砾掠过这片平行世界下的德普桑平原,整个大地像是被抽走生机一般,一望无际的荒漠,还有上面那龟裂的土地。
六十米长的小湖泊结着青灰色的冰壳,冰面下偶尔泛起气泡,转眼又被寒意凝固,湖泊岸边一簇簇垫状点地梅裹着白霜,暗紫色的花苞蜷缩成坚硬的绒球,倔强地从冰缝里探出头。
五十顶帐篷错落排列分布在小湖泊附近,这里接近水源,并且距离恶兆之花所处位置只有30公里左右,十分适合骑士团军队临时驻扎。
七团第一小队全部聚集在其中一个帐篷里。
昊然蹲在帐篷外,地上摆着几朵热焰花,将鸡肉用竹签串起来放在上面烤,再撒点胡椒粉,这样美味的夜宵就做好了。
他手上考好的鸡肉串,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味,打破大家想早点入睡,养足精力的战前准备氛围。
闻到香味的灵玉,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走到帐篷外,看到昊然手中一串串鸡肉串,她毫不犹疑地夺走其中一串。
“不愧是你,上次出征前写[遗书],这回还有心思吃夜宵?”
灵玉咬下一大口油滋滋的鸡肉,金黄的脆皮在齿间爆开焦香,她忍不住挑眉调侃:“不过,还挺好吃的!”
昊然翻了个白眼,往嘴里塞了块烤鸡肉含糊道:
“能不能别提那[遗书]事?我就一混经验的[躺赢狗],吃顿夜宵又怎么了?”
灵玉抽出张纸巾擦了擦油手,往帐篷里瞥了眼:“大家都紧张得睡不着。”
棉小珑蜷缩在被窝里睡得正香,挨着她身边的茵尤却毫无睡意。
茵尤一双大眼睛睁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帐篷外的情况,她那毛茸茸的脑袋轻轻从被子里探了出来,那模样可爱极了。
不经意间,茵尤注意到灵玉姐姐的目光也正落在自己身上,她们两个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茵尤意识到自己被发现了,她轻手轻脚爬起来,跟着来到帐篷外,在噼啪作响的热焰花旁坐下,嗫嚅着说:
“茵尤...茵尤也有点睡不着觉。”
她望着远处那棵直冲云霄的荆棘之树,淡黄色的荆棘像巨蟒般缠绕交错,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那是恶兆之花所处区域,它此刻正封闭在[荆棘之树]里面,恶兆之花吸食生灵血液,染红大地,长出坚硬的荆棘,那些荆棘就像监牢的栅栏一样隔绝着外界。
昊然顺着茵尤的目光望去,咽了咽口水:“咱们真要把这些荆棘全部烧掉?”
“目前只能这么干。” 灵玉点点头,解释:“用你们那边世界游戏宅的说法,烧树就是开起[BOSS战]。”
昊然突然间想起来了他们那个世界里的《ELDEN RING》里面某个拿锤子的人,他至今还清晰记得打拉大冈和艾尔登之兽的冥场面,他打了整整一周才通关,光是拉达冈就可以拿锤子把他锤出史了。
“那我们应该在外面上好[BUFF],比如[切腹],[火焰啊,赐予我力量],[黄金树立誓]...”
昊然滔滔不绝开始胡说八道,似乎一切都在这个二货的预料之中。
但...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秒他就立刻后悔了。
灵玉不知从哪摸出用一根“打狗棍”,“咚”的一声精准无误敲在昊然脑门上,厉声道:
“少在这里发神经!再废话,信不信再给你上一次[头疼]debuff?”
受到来了来自队友的“暴击”,昊然疼得眼前炸开无数金芒,膝盖一软踉跄着扶住帐篷杆,大约过了5分钟,才缓解过来。
他心疼地摸了摸自己那多次被暴击的头,下次真的就要被敲傻了,呜呜呜...
灵玉见这个二货已经缓过来了,她手里的这根木棍是在浮岛上“顺”回来的,也就是打狗棍,她有预感这根打狗棍以后会经常用到,留在专门治昊然这个傻狗。
“喂喂喂...”昊然嘴巴一瘪,心疼摸了摸自己的狗头,“下次别特喵动不动就敲人脑袋。”
“不行!这根打狗棍就是专门治你的。”灵玉毫不留情地反驳。
还不得昊然回怼,茵尤突然抓住他的胳膊,蓝眼里泛起涟漪,颤抖着指向帐篷布帘:“大哥哥...小珑姐姐..她好像在哭。”
昊然狐疑地望向帐篷,仔细听,果然,帐篷传来一抹熟悉少女娇嫩的抽泣声...
灵玉心里猛地一沉,踉跄钻回帐篷里...
看样子应该不出意外,小珑是做噩梦了,因为小珑有时候做噩梦,起来就会抽泣,有时候在木屋,昊然半夜会被她的哭泣声给弄醒,但他虽然作为守护萝莉的猛男,在情感上这一方面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
想到这里,昊然也跟着钻进帐篷。
帐篷里,棉小珑蜷缩在被窝里坐了起来,小小的身子在微微发抖。她的眼睛通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滚落,沾湿了围巾,
她紧紧抱着棉被,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妹妹..妹妹...不要...”
“小珑妹妹...我们都在这里。”
灵玉半跪在毛毡上,迅速将棉小珑搂进怀里,嘴唇轻擦过耳畔,声音里满是心疼。
似乎是察觉到灵玉姐姐熟悉的体温,小珑机械般贴在她怀里,呓语般反复呢喃“妹妹”一词。
棉小珑似乎是害怕着失去什么?妹妹?指的茵尤妹妹吗?但茵尤妹妹一直在大家身边啊!
还是说棉小珑其实也有个妹妹,但没见她提到过啊。
昊然抽出一张纸巾,小心翼翼蹲下帮棉小珑擦干脸上的泪滴,露出猛男当中最具安全感的笑容,轻声哄道:“小珑妹妹别哭,这里有我这个猛男在。”
如果安慰有用的话,世界就不会有那么多人得抑郁症了,解铃还需系铃人,小珑妹妹一定有什么深藏在内心深处的事。
贴在灵玉怀里的小珑,突然间死死攥住灵玉的衣襟,泪水像瀑布一般爆发,止不住往下流...
灵玉也无能为力,她能做的只是将眼前这位伤心的小女孩抱得更紧,虽然这无法解开她的内心那道结,但也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昊然满心怜惜地看着眼前痛苦哭泣的小萝莉,他作为正义的伙伴,可以守护正义[注释:萝莉],可以击毙魔物,甚至也可以当炮灰,但唯独情感上面,解不了女孩的心锁。
许久,哭泣声停止了,棉小珑神情恍惚地依靠在灵玉怀里睡着了,当然,不是她想开了,而是哭累了。
昊然确认棉小珑已经熟睡后,拉着灵玉到了帐篷外开会,茵尤也在后面跟了上来。
“说吧,棉小珑是有亲妹妹的对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昊然神情凝重地盯着灵玉,继续说:“已经出事了。”
如果只是简单的家事,正常人不会有那么大的反应,能上升到缠腰在身上的噩梦,还能哭那么久,至少都是失踪或者去世。
灵玉看着眼前噼啪作响的热焰花,眼神有点分神,许久,艰涩开口:“小珑妹妹一家人,包括她最爱的妹妹,都被[虚无]给夺走了。”
虚无夺走了小珑双腿行动的能力,也夺走了她的家人,还有她最爱的妹妹。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帐篷外,昊然猛男,茵尤妹妹,还有灵玉姐姐,他们只是默默注视着那朵散发火焰的热焰花,彼此之间没有再说一句话。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一个死小孩,当你想尝试忘掉一件痛苦的事情,但一件小事,一个噩梦,又让你碰到藏在内心深处的死小孩,那个死小孩像是永远长不大一般,如同梦魇一般缠腰在你漫长的人生里面。
刚才还傻站的茵尤突然转身钻进帐篷里,她像一只归巢的雏鸟,悄无声息地滑进被褥里,蜷缩着贴近棉小珑身侧。
月光透过帐篷缝隙,在棉小珑姐姐睫毛上凝成细小的霜,茵尤轻轻环住她那具单薄的身体,感受着那股熟悉的体温。
原来棉小珑姐姐平常时对自己额外的关心照顾,一起玩新游戏,那些绵延不绝的关怀,像是一捧试图填补内心深处的细沙,既是对妹妹执着的追念,也是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弥补。
这么一想,茵尤心里有一股说不清的滋味,她不知道如何去表达,如果去诉说。
茵尤轻轻将头贴到小珑姐姐怀里,她在想,自己在小珑姐姐心里的地位,究竟是什么身份?是朋友?还是那位离世女孩的替代品?
帐篷外,热焰花的火星溅在灵玉泛白的指尖。她仍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像尊凝固的冰雕,目光穿透荒漠,最后落在不远处的荆棘之树上。
“喂,别特么发呆了,” 昊然开口打破这该死的压抑氛围,接着问:“那朵[梦想之花]可以让死去的人复活吗?”
“不知道,但传言当中,它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灵玉微微一愣,摇摇头,目光呆滞像一个迷茫的少女。
“那我们先回去睡吧,”
昊然拉住灵玉的手,目光看向帐篷里挨在一起睡觉的两个萝莉,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有精力可不行,明天我们还要去攻下那朵恶兆之花。”
如果是在昊然原来的现实世界,死去的人是不能复活,但这是在异世界,至少来说现在还能做点什么来拯救下那个被[虚无]吞噬的女孩。
毕竟他心里怀揣着一个崇高的理想,作为一名正义的伙伴,就是要守护每一个可爱的女孩,作为猛男是见不得女孩在眼前哭泣,目标是要给天下每一个女孩一个完整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