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想要彻底消除世间的疾病。
这无非只是年轻人一时冲动时所吐出的狂妄之语罢了。
胡毅不禁深深地叹息一声,感慨万千地说道:
“人呐,在青春年少之际总是充满了无尽的豪情壮志。”
“常常会轻易地许下一些根本不切实际的美好愿望,或是树立起那些几乎无法实现的宏伟目标。”
他微微眯起双眼,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想当年,那时的我们天真无邪,满怀激情与热血,单纯地认为只要自己付出足够多的努力和汗水,就能够战胜一切病魔,让所有人都摆脱病痛的折磨。”
“可是,当我们亲身踏入那治病救人的最前线,日复一日地面对各种疑难杂症,亲眼目睹着生命的脆弱与无常之时……”
说到此处,胡毅稍稍停顿了一下,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苦涩与无奈。
“我们方才如梦初醒般地察觉到,原来在这个广袤无垠的世界里,存在着如此众多令人束手无策的困境和无奈之事。”
“尽管医学技术在不断进步,但仍有许多顽疾至今尚未找到有效的根治方法。”
“即便医生们竭尽全力去救治每一个患者,可最终也未必能从死神手中夺回他们宝贵的生命。”
胡毅缓缓摇着头,语气沉重而又唏嘘不已。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楚泽俊微微低下了头。
“我的父亲,不也是这样吗。”
“亨廷顿舞蹈症。”
无论何时,只要谈论到“疾病”二字,
紧接着会想到家庭支离破碎,亲人阴阳两隔,夫妻劳燕分飞,子女孤苦伶仃……
时光荏苒,古往今来。
无论是繁华盛世还是动荡乱世,“疾病”这两个字始终如同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人们心头,成为了一个无法回避且无比沉重的话题。
“HTT基因中CAG重复序列异常扩增引起,产生的突变蛋白会损害神经细胞。”
想起自己父亲曾经健康强壮的身影逐渐被病痛折磨得消瘦,不成人形,最终离开这个世界。
楚泽俊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这种病会在30至50岁发病,有不自主的舞蹈样动作,还伴有认知障碍、精神症状。”
“病情逐渐进展,患者会丧失生活能力,最终因并发症死亡。”
想起年幼的自己第一次见到父亲身上的“罔”。
那只“罔”与所有的“罔”都不一样。
它犹如一只巨大的陀螺,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扭动着。
楚泽峻紧握双拳。
他不甘心,很不甘心啊!
要是当时有能够斩杀“罔”的能力,是不是父亲就不用死了……
“哎……”
胡毅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
“人类在疾病面前,还是太脆弱了。”
“有的时候,真感觉无能为力啊。”
“我们其实很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无论科技如何进步、医疗手段怎样发展,想要彻底清除世间所有的疾病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们能够做到的便是竭尽全力去救治每一位前来寻求帮助的病人。”
走进这间办公室,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挂满整面墙壁的无数旌旗。
这些旌旗色彩斑斓、样式各异。
它们有的精致华丽,有的简约朴素。
“胡伯伯,你说的对。”
楚泽峻赞同的点了点头。
“但我觉得现在放弃还为时尚早。”
“想要把病魔赶出我们的世界,并不是天方夜谭。”
楚泽峻的眼神闪了闪,他的信心不是空穴来风。
如今的太常,已经有能力触碰到“罔”。
只要继续拼搏,就能改变未来。
跌倒了就再爬起来,
因为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如果疾病与死亡是人生终章,那就战斗到声嘶力竭的最后一刻。
“一想到如果人类世界的未来将不会再有病魔的侵袭,所有人都能绽放笑容,再也不会有家破人亡的惨剧……”
“我就有源源不断的动力去战斗。”
“是嘛……”
胡毅微微点了点头。
正因为明白疾病带来的痛苦,所以才要拼命想要拯救别人吗……
身份随着目光转换。
他好像从楚泽峻身上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那时候的自己和楚泽峻一样。
年轻的生命,
年轻的理想。
“可能是我已经老了吧,没法做到像你们年轻人一样能折腾了。”
每一颗年轻的生命就如同冉冉升起的太阳,散发着灼灼火焰。
或许,一腔热血就是青年人的写照。
如果是像楚泽峻一样的年轻人,说不定真的能改变整个人类世界的命运。
————
太常公会。
“沈教授,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宇航指了指身后病房中的病人。
“我们现在所了解到,这位病人身上有两种致命病。”
“疟疾和镰刀型贫血症。”
“理论来说,他的身上应该有两种‘罔’的存在。”
沈时安戴上了鸟嘴面具。
病人身上一只举着巨大镰刀的“罔”正在浮动着。
他很快就明白了宇航的意思。
“实际上,在病人身上,我们只能看到一只‘罔’。”
联想起之前的情况。
好像所有病人身上都只有一只“罔”的存在。
但是并不是所有病人都只有一种疾病。
宇航拿出自己的笔记本,里面满满都是混乱的草稿。
“沈教授,我设想了几种情况。”
“第一种可能,是疟疾的‘罔’被镰刀型贫血症的‘罔’取代了。”
“第二种,两只‘罔’合而为一了。”
沈时安推了推眼镜。
“但实际上,病人的情况居然好转了一些。”
“沈教授,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
“你的意思是,两只‘罔’互相拮抗,反而使病情好转了?”
宇航没有点头,关于这个问题,他也很困惑。
沈时安罕见的陷入了沉思。
过了几分钟,他才缓缓开口。
“我觉得这可能是特殊情况。”
“疟疾,镰刀贫血症……”
“或许这两种病本身就有互相对抗的因素在。”
“以我的看法,还得继续观察。”
“不过至今为止,病人身上只有一只‘罔’存在……”
沈时安似乎想到了什么。
“或许,只有更强大的‘罔’才能有支配人类的资格?”
病房内,黑黢黢的“罔”越发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