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娅被塞西尔拽着，一路穿过几条弥漫着烂菜叶味的窄巷。
最终驻足在一家挂着铜铃，看起来并不显眼的店铺前。
褪色的斑驳招牌上雕刻了一个咬掉半边的苹果，这让莉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也想吃……
塞西尔搂着她的手突然收紧，骨节分明的手掌有规律地叩响门扉。
叩—叩—叩—
——叩——叩
三短两长，莉娅悄悄记住这个规律。
然而，门内却没有任何回应。
门内毫无动静。
她偏头观察起静谧的街道，不太敢抬头看塞西尔，虽然她知道对方在看她。
“敲错了？”莉娅刚开口，突然被塞西尔按着肩膀往后拖了一步。
哐——
塞西尔一脚将木门踹开，破旧门锁发出最后的“吱呀”掉落在地。
铁桦木门板呻吟着应声而开。
顿时，浓郁的迷迭香混着小麦粉清香扑面而来，钻入莉娅鼻腔。
啊~有面包。
“两份夜露套餐。”塞西尔走到吧台前，弹出金币在空中划出弧线，最后落在桌上，被他一只手盖住。
“新夜莺需要加料吗？”吧台后的独眼男人声音沙哑，听语气应该和塞西尔很熟。
塞西尔正在研究菜单后面添加的几道新菜，头也不抬地说：“不，她已经是非凡者了。”
这，这是可以说的吗？
莉娅观察起店里其他还在用餐的客人，三个码头工人叉子悬在半空，目光粘稠地扫视着她。
虽然已经被迫习惯这种目光，但莉娅还是难以控制地紧张挺起腰背。
这一下更是让她将胸前沉甸甸的负担直接“放”在了桌上。
果然，压力小多了……
但是怎么目光变得更多了？
该死的魔女体质，怎么能这么敏感。
她说的是对男人们的目光。
等到莉娅彻底静下来，塞西尔才深吸了口气，努力保持心情地将那张羊皮纸放在了莉娅的……胸前。
“现在该办正事了吧，帮我看看这张纸？”
莉娅研究了好一阵，那股若隐若现的苦杏仁味...
她勉强有些想起自己在哪闻到过这种味道。
然而还没等她捋清思绪，餐盘就挟着热气推过来。
这么快！
莉娅顺着香味看去，发现了两盘淋着黑椒汁，正在滋滋作响的的炸面包，还有裹在紫甘蓝叶里的鲱鱼卷。
最终，饥饿成功压倒理性，她把羊皮纸推开，大口吃起了烤面包。
酥脆的外皮裹着发酵面团，再混着黑胡椒的辛辣在舌尖炸开，好吃得莉娅差点哭出来。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了，平时连两便士的黑麦面包都要掰成三天份来吃。
塞西尔支着下巴，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慢点吃，没人和你抢。”
“一天前，圣约翰区三位子爵暴毙。”塞西尔一手晃动起酒杯，一边百无聊赖般地看着莉娅，“尸检显示他们胃里都有这种物质。”
“教会那群戴金丝眼镜的废物非凡者无法辨认这是什么，祈求女神也得不到任何回应，只能勉强看出这是一种神秘学物质，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满城找在神秘学方面有出色天赋的魔女。”
“辣李为森么不找正经的神秘学学者？”莉娅嚼着鲱鱼卷嘟囔，酱汁顺着下巴快要滴到羊皮纸上。
“因为……”
塞西尔突然用叉子挑起她的下巴：“她们身上有铁锈河的臭淤泥味。”
他用手指将酱料抹掉，“而你...”
“闻起来像刚出炉的烤面包。”
呃……
莉娅的喉咙一下被鲱鱼卡住，几个偷看的客人纷纷低头扒饭，假装无事发生。
她努力捶打胸口，直到塞西尔把酒杯怼到她嘴边喝下。
“咳咳，咳。直接夸我干净很难吗？讲什么土味情话？”
“差点噎死我……”莉娅白了他一眼，呛出的泪花在眼眶打转，“罚你的那份归我。”
塞西尔转动空掉的酒杯，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份炸面包和鲱鱼卷被小馋猫莉娅彻底消灭。
最后，莉娅满足地拍了拍肚皮。
嗝~饱了…
她摆出一副“要杀要剐随你便”的样子，慵懒开口：“可是我都成为魔女好几个月了，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神秘学知识。”
“你还不知道怎么用灵性沟通星轨？那你是怎么消化魔女秘药的？”
“嗯……一言难尽。”
“握住这个。”塞西尔无奈，将凝着水珠的酒杯和一个银匙交给她，“看好了，我只教一遍。”
“顺着一个方向搅拌，想象这是天上的星辰。”
莉娅：哈？
“眼珠别乱瞟，集中灵性，注意力放在一处。”
“相信我。”
莉娅只好一下一下转着。
哗啦——哗啦——
银匙撞击杯壁的声音逐渐粘稠，声音变得悠长，她看得很认真，一直盯着到眼前的真的出现了星星。
她看见杯底残酒泛起星辉，那些光点慢慢爬上自己的银发，脑袋变得沉重，眼皮开始打架。
然后。
莉娅磕在桌上，睡着了。
可她的手还没停，仍然在凭着本能一下一下搅拌着，双眼前方的黑暗中，突然弥漫起了一层无边灰雾。
灰雾之中，万千星辰在编织轨道，莉娅的意识飘荡在其中，在她接触到其中一条逆行的轨道时，看到逆向疾驰的星星正朝着自己撞来。
她刚想躲开，耳边就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
“不要离开，不然晋升仪式就失败了。”
那声音空远而深邃，让她忍不住信服。
星星穿过她的一瞬间，莉娅脑袋“嗡”一声，她感觉到无数滚烫的蚂蚁沿着脊椎爬向后脑，大量琐碎的神秘学知识和古老咒文正朝着她脑内钻去。
其中，关于自己星轨序列的知识也涌入脑海。
「星轨：猩红之月」
「魔女途径序列九——魅惑女巫」
「法术1：基础魅惑术式
效果：拥有超乎常人的魅惑能力，可将心智不坚定的人蛊惑为“仆从”」
「法术2：猩红之吻
效果：使目标陷入短时间"迷恋"状态，中术者会对施术者指定的人或物品产生病态迷恋」
就在刚获得魔女途径序列九能力的同时。
莉娅感觉自己体内灵性暴涨，魔女血脉不受控地沸腾。
整个餐厅的男性食客突然集体“起立”，刀叉坠地，男人们膝盖砸地的闷响连成片。
“收束灵性！”塞西尔的声音再次响起，“除非你想让这群普通人原地纵欲而死！”
他的蓝宝石耳坠发出强烈光芒，强忍住魅惑掐了莉娅一下。
疼痛让莉娅瞬间清醒。
同时，她也理解了那股杏仁味的神秘学材料。
“成功了？”
“对了，纸上的那种毒药……”莉娅抓住塞西尔手腕，刚想解释羊皮纸上材料的原理。
突然，店铺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五个戴着鸟嘴面具的身影冲入屋内，他们手持刀剑，腰间还挂着金属导管。
“皇室炼金术士？”塞西尔将莉娅挡在身后。
“看来那三位子爵死得不冤，钓出这么一条大鱼。”
“入梦。”他“啪”地打了个响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