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啊……如果我告诉你,我剩的时间可能已经不多了,你会怎么做?”
刘年始终无法忘记刘父的喃喃低语,那像是悄悄话的语气原来并不是玩笑,而是无力的嘱托。
那时,他早已染上名为无气力的不治之症,身体逐日疲软无力,无气力会使患者的意识随时间逐渐剥离身体,逐渐失去身体的管控而慢慢变成植物人,最终连呼吸的功能都逐渐抹除,变成一具死尸。
一切都太过突然,直至他已经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刘年眼前的父亲只能吐着微弱的气息艰难地和自己拌着嘴皮子。
“你可不能变成你小叔那样啊,哈哈哈……一个接着一个跑,你可能不知道,你小叔其实可纯情了,就是有些倒霉”,他拍拍刘年的肩膀,“可惜我是见不到你的喽。”
“我……”
“……”
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各怀心事地望向了相反的方向。
当晚,刘年联系了周瑾,他恳求她扮演一天、一小时、甚至是一分钟也可以的伴侣。
她先是默不作声,然后抿着嘴应了声“嗯”。
三人都明白这层关系是虚假的,以刘年为中心所撑起的天平在这个白色的世界沉寂下来之后平衡便会被打破。
刘父拍拍周瑾的肩膀,“……”,半天没吐出来半个字,随后话锋一转,他便夸夸谈起刘年小时候的事情。
刘年不清楚自己的老爹是在几时几分几秒,在说到有关自己的哪件糗事,在句子中的哪一个字没说完时停下的,他只知道都结束了,他有所预料,但从没有想过会这么早,天平倒向了周瑾那一侧。
在漫长的等待中,刘年反而觉得自己更像死刑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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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自称为哥的男人并没有如他所说的时间出现,当然,刘年也并没有收拾行李。
估计他已经和对方已经说明过了吧。
“咚咚咚,我来喽,时间差不多喽~”
这不还是来了吗?那么果然是没有说明了,亏得自己还对他抱有些期待。
而且他不敲门反而是用嘴巴模拟出敲门的声音的行为让刘年觉得有些恶心。
“那我问你,你是?”
“我……”声音被一个听起来神似油腻中年男的嗓音打断了,“诶,等等,老大,让我来!”
“咳咳!刘年啊,你叔我忘带钥匙了忘带钥匙了,开开门好吗?”他突然转变了声线,用着几乎和刘农一模一样的声音谈吐。
“……”他们真的是成年人吗?前有大声密谋,后有明知故骗,这是否有点在侮辱自己的智商,现在看来,这两兄弟在某些方面还是很相似的……不过这变声的能力倒是挺稀奇。
“如果你想要,那你得自己来拿,这规矩你早就懂得。”刘年憋住笑,小声说道。
“门口的钥匙是不是就是桌子上摆的这个?”身后突然阴森森地传来一句疑问。
“对……对吗”,转身一看,差点给刘年吓掉了魂,“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敞开着那么大的阳台门欢迎我呢,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喽~”
男人摇晃着手指,转起圈来的钥匙串当当响,警示着刘年现在已经无路可退。
到底她为什么要接自己走呢?老爹都走了两年了,要接就一开始就来啊……“我直说了吧,我不想搬出去。”刘年把头一别,故作帅气地撂下这句话。
“实际上,今天刘叔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也明白了你的意愿,但是这是我的任务,我也没办法了,搬去那边了也不是不能见到刘叔了是吧。”他摆出一副严肃姿态,径直向刘年走来。
这人……不搞笑的时候还是挺不搞笑的。
“你是打算来硬的吗?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软的,你这么做,只会激起我那个方面的欲望!是男人的话,要来就来的痛快点……”
“哦,是吗?”
就在男人即将到达刘年跟前半米距离的位置时,刘年以惊为天人的0.01秒卫冕了本次“最短时长土下座杯”的冠军。
秉持着红豆泥四姨妈先的态度,刘年只能弱弱的补一句,“好,好的……”
现在就先认怂吧!还不清楚他到底会做出什么行动,如果他的任务是要带我过去的话,应该至少得带个完整的人对吧?也就是说——我还有浪的资本,对吧?刘年皱起眉头,暗暗地想。
但是要是整出什么幺蛾子的话,感觉还是会变得麻烦起来,所以还是算了吧。
啊……好麻烦啊。
刘年只能给刘农留了一句“再见”便灰溜溜地跟着上了“哥”的车。
在坐车的过程中,刘年始终有一丝不舒畅的感觉,倒也不是由于晕车什么的,而是因为自己身边坐着一个身着薄薄的白色T恤、牛仔短裤的小萝莉!
而且还是个操着油腻大叔音的萝莉……
她一路上哼着不知名的歌曲,一边摆弄着游戏机。如果去掉她哼歌部分的声段的话,这个画面一定能够吸引不少某个特殊癖好的人群。
“咳咳,你今年多大了来着?说来惭愧,我还没真的去了解过你呢。”“哥”率先发问。
刘年也并没打算仔细回答,“20,事学生。”
“那下面呢?”一旁的loli问道。
“嗯……?”刘年还是没办法适应这样的声音从这样一个看似天真无暇的可爱的让人不忍心责怪的水灵灵的有粉色秀发的偶尔会吃手手的没有她生命会失去色彩的萝莉身上发出,况且她的这个问题是否有点……?
“回答我!”
受不了了……他完全不管吗?任由她嘴里海阔天空。
“你是不是在笑,好好开你的车去吧!”刘年怒目看向男人发颤的嘴角。
“没有,我只是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刘年无言。
但她不是。
“是因为太短小了自卑不敢说出来对吧?是吧,是吧!”她两眼放光,似乎很期待接下来的反应。
到底是谁教她这些东西的?而且为什么会这么兴奋啊?
“啊对对对……”刘年敷衍过去。
“切,没意思。”说罢,她转头又埋进游戏机里,终于是不再纠缠。
被所谓母亲派来接我的两人真是各有“特色”,她自己又是怎么样的呢?又是出何考虑作出此举……刘年扶额,仰着头深深呼出一口气。
车窗边所映出的视野里房屋商铺逐渐被树林取代,紧接着逐渐变暗,兴许是进了隧道,车上三人一言不发,陷入沉寂。
刘年望向窗外发呆,不知不觉间抵达了目的地——一间靠湖大别墅(ye)。
这种地方,不是那种三级片里通常出现的地点吗?自己该不会被搞进去然后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吧。比如リウニエンの特別な配慮は、まったくやめられないほど魅力的です【中國翻譯】什么的。
虽说不太可能真的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他开始感到莫名的躁动,心慌,甚至有些喘不上气,而且这份不安并不是来自于面前的未知。
“房……”刘年无意识的发出休促的声音。
“惊讶到了?”男人笑道。
“房……”他下意识地回头。
“boom!”
骇人的轰鸣声,钢筋混凝土迸裂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