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的自动铅笔芯第三次折断时，终于看清了林小满书包里闪烁的金属反光。
那是枚边缘氧化发黑的旧校徽，珐琅彩剥落处露出铜色疤痕——与表弟珍藏的2009届实验小学纪念徽章如出一辙。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在校徽表面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极了记忆里那个雨天，礼堂屋檐下滴落的水珠。
补习教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林小满正在讲解三角函数，她的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却让陈默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他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习题上，但余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瞥向那个若隐若现的金属反光。
突然，林小满的声音戛然而止。陈默抬起头，看见她的校徽别针勾住了发梢。她慌乱地去解，却越缠越紧。
"我帮你。"陈默站起身，伸手要去帮忙。
林小满却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抱住书包，指甲在金属表面刮出刺耳的声响。"不用了！"她的声音有些尖锐，随即又压低下来，"我自己来就好。"
陈默的手僵在半空。他看见林小满的睫毛在剧烈颤抖，像是要遮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这个表情他太熟悉了——初中时她高烧昏迷那夜，也是这样死死攥着校服第二颗纽扣，仿佛那是溺水者最后的浮木。
窗外樱花被风卷进教室，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陈默忽然想起那个雨夜，他背着她去医务室时，她的额头滚烫，嘴里却一直喃喃着"校徽...别弄丢了..."
"这是...实验小学的？"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发紧。
林小满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拉上书包拉链，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你看错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陈默没有再问。他低头看着草稿纸上洇开的墨点，想起表弟炫耀那枚校徽时的样子。"这可是限量版，现在都买不到了。"表弟得意地说，"听说当年只有优秀毕业生才能拿到。"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樱花落地的声音。林小满重新翻开习题集，但陈默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的侧脸上，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晕中。
这一刻，陈默忽然意识到，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的林小满，心里藏着一个他永远无法触及的秘密。而这个秘密，或许就藏在那枚锈迹斑斑的校徽里。
放学铃声响起时，林小满匆匆收拾书包离开。陈默坐在座位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几乎要触碰到他脚下的地面。
他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一张模糊的照片。那是初中毕业时偷拍的，林小满站在樱花树下，手里紧紧攥着校服的第二颗纽扣。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柔和的光晕中。
陈默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放回口袋。他知道，有些秘密就像那枚校徽一样，注定要永远藏在锈迹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