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小七便在破庙里养伤,燕无双的金疮药果然神效,没几天的时间,小七的伤处便开始结痂愈合,由剧痛变为带着麻痒的钝痛,看来再过一些时日便会愈合,只不过现在小解都要通过一根芦管辅助解决,有时一不小心就会漏出来,让他觉得非常羞耻。
燕无双这几天每天都会出去,不知神神秘秘在作甚么,不过每日都会按时回来,给他带来许多美味可口的吃食。
“我在苏杭一带名声起来了,等这边事了,我也该走了。”燕无双一边看着小七吃着她带来的食物,一边说道,“你以后可要好好过活,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别想不开。”
小七心里满是不舍,这几天的相处,他虽饱受伤口痛苦,但对燕无双的照顾却产生了深深的依恋。
“燕姐姐你们……江湖中人不是名声越大越好么?怎么有了名声反而还要走?”他这几天已与燕无双熟识了,说话也不再那么拘谨。
“真是孩子想法。那些开宗立派的人自然需要名声,我就是一个独脚燕,要那些名声有什么用呢?我的仇家又多,如果被人知道了行踪,会有很多麻烦的。”
“那燕姐姐以后要去哪里呢?”
“现在还没定,不过我就独自一个人,去哪里不行呢?南下两广,北上东京,我哪里都能去的。”
燕无双的洒脱之态,让小七心生羡慕,这就是江湖儿女,武艺傍身天下都去得,不像自己一无是处,只能苟且偷生。
每次见到燕无双,小七都感觉她的面容都有些区别,后来才发现,她只是用了些不同的脂粉,就让自己的面容发生了改变,此举是为了在外面不要太引人注目。
可是在小七看来,燕无双不管以什么面貌出现,都是最好看最英姿飒爽的。
他一点也没有怨恨燕无双割了他的命根子,相反还有点庆幸,要不是这个误会,自己怎么可能认识这位人美心善的江湖侠女呢!
又过了几天,小七的伤口已基本痊愈,血痂脱落露出难看的疤痕,燕无双替他把辅助小解的芦管摘掉,又引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又过了两天,小乙才慢慢适应了蹲着小解,但是每次小解时空无一物的感觉都会让他感觉怪怪的,隐隐有点怅然若失。
因为自己痊愈了,就代表燕无双快要走了。
这天一早,燕无双来到破庙,对小七道:“小七,咱们该走了,姐姐带你去看一场好戏!”
小七正在疑惑,已被燕无双牵起手来:“我背你。”
“不……不用了……”
“小家伙还害羞呢,上来吧,要快点,要不然看不到好戏了。”
小七扭扭捏捏地爬上燕无双的脊背,只觉触手温软,不敢随意乱摸,但忽然只觉臀下被轻轻一托,耳边便听呼呼风响,两边树影如腾云驾雾一般飞速后掠,吓得他紧紧抱住了燕无双的香肩。
我……我在飞!
小七感受着这从未感受过的感觉,看着树梢在自己脚下,他突然感觉,自己前面十三年都是白活了。
能在天上飞,谁甘心于匍匐在地上?
他抱着燕无双的削肩,感受着她柔软而坚韧的身体,鼻端拂过轻柔的发丝,女儿身上的香气让他晕晕乎乎,连伤口都感觉不太疼了。
美好的时间总是过得太快,不多久燕无双就飞掠至目的地,在一个郁郁葱葱的小山包上停了下来。
一眼望去,前面就是茫茫夏港河,山下不远是一到春天就会游人如织的桃花港。
本来这个季节港口不会有太多人,但今日的桃花港上,可称得上是人头攒动,摩肩继踵。
这些人聚集到这里,也是因为有热闹可看。
这个大家都爱看的热闹,叫做浸猪笼。
城中王家两名奴仆背主通奸,串通贪墨,乃至杀人放火,实乃天理不容,被主家按家规施以浸猪笼之刑。
这种家规私刑本是官府所禁止,但不知为何此事官府并未过问,所以今天来看热闹的人才如此之多。
那赤条条被装在猪笼中的二人,正是王忠和春芳!
原来这几天燕无双夜夜潜入王家宅邸,暗中跟在春芳和王忠身边,每当他们幽会欢好,就扮作小七的灵魂装神弄鬼,弄得两人如惊弓之鸟,夜夜不敢合眼。
一日两日下来他们还承受得住,但燕无双夜夜都来,一直持续了十来日,吓得两人心魂丧乱,生不如死。
最后那王忠终于承受不住,跑到主人面前痛哭流涕,把与春芳幽会、放火烧杀小七之事全部和盘托出,甚至连自己贪墨主家财物,与春芳暗中挥霍等事也全部交代,直气的王老爷差点没一命呜呼。
对于如此刁奴恶婢,王家哪能容忍?当即把两人捆起,先到祠堂抽了几十鞭子,然后拖到江边浸了猪笼!
小七心惊胆战地看着远处两人被关在装了石头的猪笼中,一次又一次被扔进江里,又被扯了上来,每一次浸沉都有一干人大声叫好,他原本一丝复仇的快感也变成了不忍。
“这……也太残忍了吧……”
“小七,你被他们害得这么惨,为什么还要同情他们?你要记得,同情坏人就是伤害好人,保护好人就是要把坏人除掉!”燕无双说道。
她目光炯炯,看着那被浸江的二人互相攀扯着,只想多吸一口气,多活半刻钟,什么恩爱柔情全都没了,只剩下了对生的渴望。
可是他们在燕无双面前选择作恶的那一刻,命运就已经确定了。
此间事了,转眼便到了分别时刻。
“小七,仇我帮你报了,我希望你以后过得好好的,不管如何都要好好的,听见了吗?”燕无双帮小七整了整衣服,最后叮嘱几句,便准备一跃而去。
这一去,两人便再无相见之日了吧。
小七鼻子一酸,忽然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地磕起头来。
“哎~小七,你这是……这是做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这样……你这样我会更内疚的……”燕无双手一抬,小七便觉得有一股大力从下而上,让他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燕……燕姐姐……我想求你一件事情……”小七忽然抓住燕无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