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在回城的土路上，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酸涩气息。
端木婉毫无形象地瘫在软垫上，小脸皱巴巴的，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作为刚才试吃橘子的主力，她哀嚎着：“天哪！我的舌头！我的牙齿！”
端木瑶虽然没姐姐那么夸张，但秀气的眉头也微微蹙着，小口喝着水囊里的清水，试图冲淡那满口的酸味，声音带着点疑惑：“难道是我们找的地方不对？”
江雪安静地坐在一旁，脸上也显露出一丝惆怅。她轻轻揉着腮帮，声音依旧柔和：“或许时节未到？或者，品种本就如此？我看那些橘树虽茂盛，但叶脉偏细，果皮厚实，也许是偏酸的品种。”
小七靠在车壁上，熔金色的眼眸映着窗外流动的田野风光。虽然也被酸得够呛，但她的心情却意外地晴朗。
“别灰心呀，”小七笑着开口，声音轻快，“东郊这么大，我们今天只走了一小片。也许甜橘子藏在更深的山谷里，或者向阳更好的坡地上呢？明天我们换个地方再找！”
“对对对！”端木婉立刻振作起来，猛地坐直身体，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小七说得对！明天继续！我就不信，翻遍整个东郊，找不到一棵甜橘树！”
端木瑶也被姐姐的斗志感染，点点头：“嗯，我们可以向附近的果农打听一下。或许他们知道哪里出产甜橘。”
马车驶近一个岔路口的小村落时，老仆放慢了速度。村口大树下，几个老人正摇着蒲扇闲聊。端木婉眼珠一转，扒着车窗喊道：“老丈！老丈！跟您打听个事儿！”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闻声望来，看到马车里探出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姑娘们要打听什么呀？”
“您知道这附近，哪里能买到顶顶甜的橘子吗？”端木婉询问道。
老者捋着胡子，呵呵笑起来：“甜橘子？我们这东郊一带，橘林是多，可没有甜橘啊......”他拖长了调子，似乎在回忆。
旁边一个缺了门牙的老婆婆快言快语地接道：“谁说没有，你是老糊涂了，皇庄里种的‘金玉满堂’！那才叫一个甜哟！听说只供宫里贵人享用，寻常人见都见不着！”
“皇庄？”端木婉和端木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是啊，”老婆婆点点头，压低了些声音，“就在东京城西边一点，靠着玉带河的那片河谷地。整片向阳的缓坡都是皇家的橘园，有专门的守园人看着呢。那儿的橘子，啧啧，听说太阳一晒，老远就能闻到一股甜香！”
“多谢老丈！”端木婉兴奋地道谢，缩回车厢，双眼放光，对众人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端木瑶却微微蹙眉：“皇庄？那必然有守卫，寻常人不得擅入。我们……”
“哎呀，臭妹妹！我们又不偷不抢！”端木婉打断妹妹，理直气壮，“我们就去‘看看’！远远地看看那传说中的‘金玉满堂’长什么样，闻闻香气总可以吧？万一……万一有枝条长到园子外面了呢？”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大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江雪轻声道：“擅闯皇庄，罪名不小。” 她语气带着提醒。
小七想了想，熔金色的眼眸眨了眨：“我们先去看看，车到山前必有路。”
端木婉立刻拍板：“对！就这么定了！明天我们就去‘考察’皇庄橘园！老伯，明天还得麻烦您啦！”
车辕上的老仆无奈地笑了笑，应了一声。
......
第二天清晨，薄雾尚未完全散去，那辆朴素的青篷马车再次驶出了郡主府。
老仆驾着车，熟门熟路地避开主道，沿着一条更为僻静的、靠近玉带河的小路前行。
越往西走，周围的景色越发清幽，空气中湿润的水汽夹杂着愈发浓郁的果香，但这香气又与昨日东郊果林的混杂果香不同，似乎更纯粹、更甘甜一些，隐隐约约，撩拨着人的嗅觉。
“闻到了吗？闻到了吗！”端木婉用力吸着鼻子，激动地拍打着妹妹的手臂，“这次肯定错不了！”
端木瑶也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惊艳：“好特别的香气，清冽甘甜，沁人心脾……难怪叫‘金玉满堂’。”
马车驶过一片小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前方是一片被精心打理过的开阔河谷地，地势向阳，坡度平缓。一条清澈的溪流如玉带般蜿蜒穿过谷地。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溪流两岸那层层叠叠、望不到边际的橘树林！
与昨日东郊所见野橘林的杂乱不同，这里的橘树排列得整整齐齐，每一棵都枝繁叶茂，树形优美，显然是经过精心修剪和照料。
此刻正是果实将熟未熟的时节，累累硕果压弯了枝头。那些橘子个头极大，表皮呈现出一种极其诱人的、近乎透明的金橙色，在初升朝阳的照射下，仿佛一颗颗由纯金和琥珀雕琢而成的珍宝，散发着温润而高贵的光泽。浓郁的、纯粹的甜香如同实质般弥漫在整片河谷，深吸一口，仿佛整个胸腔都被那清甜的气息填满，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天哪……好美……”端木婉看呆了，喃喃自语，眼睛一眨不眨。
“这就是‘金玉满堂’……”端木瑶也屏住了呼吸，眼中充满了震撼和渴望，“果然名不虚传。”
江雪的目光也被那金灿灿的果实和优美的园林布局牢牢吸引，清冷的脸上满是赞叹。
小七的熔金之瞳更是亮得惊人。她不仅仅看到了橘子的华美，更清晰地“感知”到了这片土地蓬勃的生机。
马车停在了河谷边缘一处较高的坡地上，这里视野极佳，能将大片橘园尽收眼底，又隔着相当一段距离，不易被园内察觉。老仆谨慎地提醒道：“几位姑娘，就在此处看看吧，再往前，就是皇庄地界了，有守园人巡视的。”
少女们迫不及待地下车，站在坡顶，贪婪地眺望着那片橘园。阳光洒在千万颗金橙色的果实上，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晕。
端木婉陶醉地闭着眼，“故乡的味道~”，这里让她想起了前世的地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