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同学，你看那个角色是什么”
眼前的少女没有面容，更没有清晰音色，只凭一身标志性的jk短裙我便认出了她——白月光
“宫园薰吧”
我肯定的答道
“这个姐姐好漂亮，她是谁”
少女再一次向我询问
“喜多川海梦吧”
“那个呢”
“卢迪乌斯格雷拉特”
“那个那个”
“乔尼乔斯达”
“那我呢”
“小岛游六花”
“沐言你好厉害，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还用说，毕竟，这些都是你告诉我的啊”
“不对？沐言？你怎么会叫我沐言！”
“沐言沐言沐言沐言沐言”
我从朦胧中唤醒回自己的意识，克服掉头皮的余痛，奋力的睁开眼睛
只见面前是正在哭泣的王玲墨
“沐言……沐言……”
她面色担忧，杏眼垂落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充满了懊悔与悲情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的名字，时不时还有几滴泪水滑落
我伸手摸了摸，发现她面前的床单早已湿透，回过神来才我是躺在医务室的床上
王玲墨发现我伸过去的手，顿时又收起了刚才痛苦的表情，神态一黑，便又变回之前那个“主人”样
“你醒了怎么不告诉我！”
她的声音最初有些啼哭后的鼻音，但随着声音的加大，一切细节都转换为了暴怒
“我刚醒，还没反应过来”
“你都看到了吧”
“是的……所以你又要揍我了吗”
“哈，好傻的问题，明明之前是要守护对方的挚友来着”
“不还是你先像犯病一样对我实施暴力”
“那是谁先戏弄对方感情来着”
我哽咽了下，缓缓道
“我真是做了个人生中最失败的决定”
说着我不自觉的流出了泪，不知道是这几天经历的痛苦，还是白月光逝去的哀伤，或是对自己行为的不甘，又或是对王玲墨的无奈
“行了沐言，主仆游戏我也玩够了，你晕过去我也挺心疼的，比我自己受伤还要心疼，这样，我给你个机会，我们做普通男女朋友好不好，像正常情侣那样在街头亲热，在公园里你散步，互相因对方的小心思害羞什么的”
她双手握住躺在病床上我的手，诚恳的说道，面部些许的善意和那双诚实而又恳切的杏眼仿佛回到了曾经
“抱歉，我……”
“不用继续说了，我知道了，这是你的选择，今天先放过你一下午，从放学开始，你将迎来高中生涯最坏的时光，我的沐言啊，你怎么仍然执迷不悟呢，明明我……明明我已经……”
说完少女苦笑的看了我一眼，干涩的泪痕在阳光下格外显眼，随后她起身径直离开，头也没有回眸一下，这突然而来的自由让我一时竟有些陌生
……
喧杂的人群声吵闹的令我烦躁，全身的隐隐作痛让我无能烦躁
走在离开校园的路上，步入必经之地的小公园，不经意的望向学校的人工湖面，水中倒映着的是自己脸上手臂上尽是红肿淤青的样子
“哈哈”
我不自觉的嗤笑自己几声，身子忍不住的颤抖着
弱小，自以为是，决策错误，任人摆布，什么也保护不了，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耳中传来阵阵刻在大脑皮层的俗语
“男子汉大丈夫”
“男儿当自强”
“顶天立地大丈夫”
儿时朗诵的词句在脑海深处翻涌
虽说自己对于保守的大男子主义并不喜欢，但懦弱到极致的我是不是也与主流价值观偏离太多了
我为什么会成这样，明明之前还尝试过锻炼，可结果呢？不说薛兰妮那个177的大骨架女，就连王玲墨这一个只是喜欢运动的女生都不能控制，反制
若真要让我爆发将她打一顿，我可能做得到同归于尽，但结果呢？我会受到来自各界的裁决，况且我也并非很恨她，若没有我的第二次虚假告白，她或许也不会变成这样
若我在高大一些，若我在肥壮一些，是不是就能一只手将她控制？可这种虚假的幻想终是泡影
思虑中我已走到自己的小电车旁，离奇的是，车倒下了
我宁愿相信它倒下的原因是在今天这样风平浪静的日子里被大风所刮倒的，也不愿去想会不会是王玲墨搞得鬼
我将车扶起，环顾四周，扒开灌木丛，查看其他人的车辆，发现都没有我的头盔
“难道是被偷了，或许只是有人捡走了罢”
我如同阿q一样欺骗着自己
插进钥匙，拧动把手，速度向前，却又戛然而止，上下颠簸，左右摇摆，一切的状况都表明，今天是不可能骑车回家了
“轮胎怎么会没气！究竟是谁把它弄破的！为什么！为什么王玲墨你要这么对我！”
我烦躁不安的大吵大嚷着，再也无法愚弄自己，霸凌还在持续，她是认真的，为什么她对伤害她的陌生人肖梓源都没有那么痛恨，反而对身为只是让她丢了些脸面的四年挚友如此绝情
我无奈扔下电动车，步行前往距离一公里的公交车站，路上看到的某个垃圾桶旁是我丢失的头盔，我既庆幸又难过，默默的将它捡起，却又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狗尿骚味
“艹！”
我用尽全力的将它扔下，大口的喘着愤怒的气息，不甘之感堵塞在我的咽喉，让我快要窒息
“我靠，那男的超雄吧”
“离他远点，这种人肯定暴力”
我苦笑着看向那两位评论我的女生，狰狞的表情将她们吓了一跳，慌忙的收起正在互相分享视频的手机，转身快速跑开
我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又望了望天上成群结队的燕群，暗叹一口浊气，独自走向那半公里远的车站
当到达车站对面的路口时，我很远的眺望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身天蓝色的校服，高挑修直的身姿，黑色如墨的密长散发，肆意垂动，随着公交车经过的微风飘扬，杏眼中黫暗深邃的瞳孔，倒映着秋日的残叶败柳，高挺又极具攻击性的鼻梁，稚嫩的胸口上平躺着在夕阳下有着些许反光的三星堆青铜相造型项链，白皙手腕处那早已迭代的智能手表
我实在不想接近，马不停蹄的跑到一旁的底商中，躲在小超市的玻璃后，静静的观察着等待着她的离开
可是过了一班又一班她应该踏上的线路，她却只是抬头一看，环顾下四周，又继续低头托着下巴，无聊的查阅着手机
天色逐渐暗淡下俩，路灯点亮黄落日的瞬间，马路对面的一辆公交车急停横在我的视野中央，当车辆离去之时，她也消失了
见此，我随手买下根铅笔，离开超市，走过马路，因为晚高峰的原因，没一会儿也等到了下一辆车
……
我端着一砂锅刚刚熬好的鸡汤，在28层走出了电梯
到大门前，我踢开脚底下布满的外卖包装袋和药袋，双腿弯曲，躬身低腰，艰难的点开指纹锁，进入了lanny的房间
“lanny大小姐，我进来了”
“沐言来啦”
少女懒散的声音带着些许病弱之美，使得作为一个男人听起来有些魅惑
收起这奇怪的念头，看向房间最远处少女躺在沙发上静静望着落地窗外城市的夜景
在这昏暗灯光的房间中，我步步试探的走到lanny躺着的沙发前，“咚”的一声将砂锅放在茶几上，鸡汤的脂鲜味肆意飘香，暖湿的水汽好似可以驱散掉这秋寒的冷清
“这是？”
“鸡汤，虽说汤里科学来讲其实没什么营养，但总比你天天吃的那些外卖强，还可以暖暖身子”
面对少女的疑问，我细细道来
“沐言对我真好”
“那是，我说过我会弥补掉我对你的欺骗”
我尽力的挤出微笑
“沐言，你的脸这是怎么了？”
少女发出了令我措不及防的疑问
“没注意到车没气不小心摔倒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以后要不打车上学吧”
lanny神色有些担忧
“这也太奢侈了”
我感叹于有钱人家孩子的不知世事艰辛
“我给你钱啊，再者说，我们可以坐一辆车上下学”
还记得曾经，我还害怕和她一起上下学会引来旁人的嫉妒，谁能想到现在的情况，一个被造谣的受害者，一个正在被校园暴力的受伤者
“再说吧”
“沐言你喂我好不好”
昨日痛苦的记忆浮现再脑海中，眼前病弱的少女一刹那好似变成了王玲墨，我脸色不由得煞白一瞬间，口腔上处的痛感警戒着我的神经
“好……”
我立刻收起惊惧的表情，微笑着答应了少女
“呼呼”
我拿起汤匙，吹了吹袅袅的白气
“ahh～”
少女张开了嘴巴，淡粉色的嘴唇在月光下格外明亮
我一勺一勺的将暖汤喂到lanny的口中
“怎么样”
“挺好喝的，你熬的？”
“是啊，我妈还说我为什么要熬鸡汤呢，我和她解释薛奶奶家的孙女一个住在楼上，正生病呢，她就恍然大悟同意了，还说明天要不要买点排骨什么的”
“谢谢沐言，谢谢阿姨了”
粉红染上lanny的脸，娇羞懂事的感谢着我与母亲
那个曾经高傲，冷寂，霸道的姑娘此刻表现的竟如此正常，抛开那高大矫健的身躯，别样成熟美丽的脸庞，此刻她的神态仿佛变成了原本就属于她这个年龄段的少女模样
“不客气，小事而已，我家里人一向热情，半锅鸡汤算不了什么，明天开始我给你带些饭吧，养病别吃外卖了，不太健康”
眼前的lanny咳嗽两声，将毛绒的灰色被子埋过她尖尖的鼻子，只露出一双眼角微微低垂的狐狸媚眼，声音隔着被子朦胧的回答道
“好～”
此刻的少女可爱的不像话，更不像她
“lanny你快好吧，现在这样感觉我都能欺负欺负了”
“你坏！”
她无力的锤了下我的臂膀
“要是之前的你早将我摁墙上了，现在被我按在被窝里还差不多哈哈”
“等你答应做我男朋友再想着把我按进被窝吧”
“我现在真的无法回应你，有些私事要处理”
“怎么，还有个黑月光？”
“学校的事”
“严重吗，和你脸上的伤有关吗”
“都说了是摔得，小事，不严重”
“感情问题？”
“不不不，真没什么，你安心养病吧，等你回学校我肯定能处理完”
“那我就相信你这个骗人精一次”
善意的谎言只是为了保护她，lanny的强硬性格要是知情怕不是会和王玲墨打起来
少女纯真盼望或许是我此刻最应当要去守护的宝物了，虽然我不可能配得上她的喜欢，但至少不能在她如此艰难的病痛中去刺激她，拒绝也要安排在她康复之后
至于王玲墨，我也一定要在这几天内把你弄清醒，你不该喜欢上我这样的人渣，有凌辱强迫来得到你心中那个“我”的精力不如去追求真正属于你自己的爱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