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涧的雾气逐渐消散,许多萤火虫汇在一起成为了光源指引前方的路径,苏婉青取出了琉璃色的瓶子,并且解释道:
““月魄露”遇热即化,必需在子时之前采集”,说完少女背对着杨浩好似轻轻叹了口气:
“这些裴哥哥应该知道才是...”
杨浩跟在后面有些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挠了挠脸,心里确是愤愤不平:
我也想知道啊,可是游戏里压根就没有这个剧情。穿越到这也没有像小说一样继承原主记忆啊我能怎么办呢,甚至连个金手指都没有,干!
可是眼下,杨浩只好打了个哈哈准备蒙混过关。好在少女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背着药篓径直地往前走。杨浩庆幸之余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注视着少女的背影张了张嘴,嘴里好像有万千话语却又如鲠在喉,舌尖的涟漪同归与暗夜的泥潭中,无声地熄灭在唇齿之间。
少女藕荷色的裙裾在月下化开霜色光晕,像一株将绽未绽的昙花。
风过林梢时,虫鸣便簌簌坠入草叶间;衣角扬起时,夜露又簌簌攀上裙摆的褶皱里。
肥嘟嘟的橘色团子蜷爬在他的发间,享受这月色的宁静。
月光照出他们一前一后的影子。少年望着少女丸子头发梢间浮动的星河,橘猫的呼噜声伴随着一道道蝉鸣与夜风缠成透明的绸带,绕过少女微蜷的小指,又在他腕间打了个轻盈的结,正将未言说的心事谱成月光小调。
星光好像触手可及,却又隔着一整个宇宙的距离。
到了地方,苏婉青停了下来,却没想到后面一个二傻子不留神间直愣愣地撞上了少女背着的药篓,后者捂住下巴蹲在地上。只听到少年的哀嚎声和猫猫的炸毛喵喵喵,
苏婉青有些无语,却也没回头。指尖轻点花蕊,凝露竟然凭空而起飘进琉璃瓶中。杨浩哪见过这市面刚要凑近瞧,便被不知道从哪里蹦跶出来的宇宙第一欠c骚狐狸尾巴一甩把冰渣抖进他的衣领,冻得他原地蹦跶。
“你这死狐狸!信不信我...”刚对上白狐弯弯的眼角又立马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若无其事地说“给你顺顺毛。”
“当心夜露寒。”苏婉青转身的时候发梢扫过杨浩鼻尖,不等这下头色批细细回味,“裴哥哥且看——”
“在凝露崖此处扎根生长的的枝叶汲取天地之精华,每当月初一,便会刷..孕育出月魄露”“无论是修炼还是制作药材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少女好像烫了舌头,吐着气小手轻轻扇着。
杨浩当然知道,在游戏里角色成功筑基后可以解锁这张地图,每到了这个时间玩家就可以像游戏收菜一样获取月露。只是没提醒所忘记了而已——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哪有欣赏眼前的少女可爱模样重要。
杨浩邪魅一笑,一副色中饿鬼的模样向少女伸手“苏妹妹,裴哥哥来帮你”。苏婉青闻言将琉璃瓶递给杨浩。没想到这小处男竟然是超绝敏感体质,被女孩的手蹭了一下像触电般似的缩回去——差点打翻了刚接的露水。
“裴哥哥当心~”苏婉青指尖托住琉璃瓶底,死废物却还在梗着脖子嘴硬着;“我只是试试瓶底稳不稳!”
说完便蹲下想要查看这凝露崖上的石岩却没想到刚蹲下就被冰渣狠狠duo了屁股,嗷的一声飞起来。
橘猫被眼前的神经病吓了一跳,蹿上树丛,树上的枝叶被撞得摇摇晃晃。届时月露纷纷扬扬,苏婉青旋身去接,裙摆转出个完美的圆弧,恰好躲过本应落在发间的落叶。
“你看这肥猫...”杨浩嘟囔着,捏着琉璃瓶的手指却还在发抖。一旁的白狐嘴里叼着冻梨给了他一个白眼,再轻灵地跳上崖边上的石岩眺望着夜空。
“看准叶尖三寸。”苏婉青的声音混着腕间的银铃声,清脆动人。她半跪在岩缝边,微风轻轻拂过,露出少女白哲可爱的玉颜。“像这样——”见到少年如此笨拙,她也不恼,娇哼着:“当年裴哥哥教我的时候,可没这么笨手笨脚。”
少年闻言沉默了,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他想:
“这样真的好吗?”张了张嘴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杨浩,你可真是个恶心下流卑鄙的自私鬼”
“可...可是,就算这样,被踩进烂泥的蛆虫也会想要触碰月光啊”少年攥紧了手心,头却越来越低。
随着时间的流逝,采集的工作也将结束,杨浩握着琉璃瓶的手还在微微发抖,瓶中的露水映着苏婉青的侧脸,清澈得仿佛能照见她的笑意。
"最后一滴了。"她轻轻拨开垂落的发丝,琉璃瓶子稳稳接住叶尖的露珠。银铃随着她的动作轻响,像是刻意压低的调笑,"裴哥哥,可别洒了。"
杨浩强装镇定地接过露水,指尖却忍不住发颤。他低头盯着瓶口,假装专注地数着露珠,余光却瞥见苏婉青的裙摆轻轻摇曳,像极了回忆里某个熟悉的画面。
橘猫懒洋洋地趴在药篓边,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冰面。雪狐却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串浅浅的爪印,延伸到霜华涧深处。
苏婉青忽然踮起脚尖,指尖轻轻拂过杨浩的肩头。"沾了片叶子。"她将那片草叶举到月光下,叶片上的脉络清晰可见,还隐隐泛着光。
杨浩正要开口,却见少女将叶子轻轻一抛。叶片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在瓶口水渍里突然泛起涟漪,映出两行诗句:
逢君问采露,露采问君逢。
他愣神的刹那,苏婉青已背起药篓,转身走向霜华涧的出口。夜风卷起她的发带,银铃声渐行渐远。
"裴哥哥,"她的声音混在风里,轻得像一声叹息,"下月初一,可别再迷路了。"
杨浩握紧琉璃瓶,瓶中露水微微晃动,映出她远去的背影。雪狐不知何时又出现了,蹲在涧边的石碑上,金瞳里流转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低头看了看瓶中的诗句,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发闷。水渍中的字迹渐渐模糊,化作一滴晶莹的水珠,顺着瓶壁缓缓滑落。
橘猫轻轻"喵"了一声,跟在了少女后面愈行愈远。雪狐甩了甩尾巴,消失在夜色中。杨浩站在原地,许久未动,直到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