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海公园,天鹅湖边上的大树下。
昭柔和小妖精找了个椅子坐下,一人一妖精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似乎是看出了昭柔的词穷,小妖精主动打开了话题:“那就先从自我介绍开始吧,我是来自妖精国度的小妖精,用你们人类的语言,可以称呼我为‘曦’。意味太阳。”
“好的好的”昭柔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然后嘿嘿的傻乐,“小曦你好。”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你的名字呢。”小妖精不得不提醒她注意正事。
“啊,对哦。抱歉抱歉。”昭柔这才反应过来,“我叫昭柔,全名是林昭柔。昭华的昭,柔软的柔。你会写吗?我可以写给你看。”
“嗯。不过这个过会再说。”小妖精点点头,然后从椅子上一跃浮到空中,流畅的飞到了昭柔面前。在空中上下翻滚了一圈,然后仿佛做好了某种准备,抱着两只小手歪头盯着昭柔。问道:“刚刚在我进行仪式魔法的时候,你是怎么看到我的?”
“就,走近了直接就看到了啊,那么大个光柱。”昭柔没明白它为什么这么问。
“没干点别的什么吗,比如使用一些小型魔法,比如使用一些特殊的仪器等等?”
“没有啊,我就是感觉那个光很温暖和柔和,像是爸爸故事里讲过的妖精们的光。所以想靠近点看看。”昭柔解释,然后补充了一句:”我不会魔法。“
小妖精的眼睛一下瞪大了,虽然本来就很大。
它一下子凑近到昭柔脸前,然后绕着她的四周快速的飞来飞去。
“怎....怎么了吗?”这个举动显然超出了昭柔的预料,她下意识的压了压裙角——这是她紧张时的小习惯。一边忐忑的问着,她还记得自己吓到小妖精的事情。
小妖精显然完全没注意昭柔在想什么,它在昭柔四周和脑袋上绕了一两圈之后,又飞回到昭柔的面前来。
这次,它很认真的注视了昭柔一会,然后落到了地上,转过身往一最开始的地方走去。
昭柔也赶紧起身跟了过去。
边走着,小妖精开口了:“那个光柱是一个极其大型的仪式魔法。我在进行魔法前,对整个仪式释放了另一个大型的隐蔽魔法。”
小妖精四只爪子不急不慢的在前面倒腾着,昭柔跟在它身后,边听边盯着它毛茸茸的大尾巴看。
“虽然在仪式开始之后的短时间里,还是会有气息和动静泄露出去——但首先那个时间就几秒,而且是得是对魔力有着极高感知的人才能察觉。”
“在那之后,得有特别高的魔法相性或者造诣,才能发现仪式魔法的动静,更别提看到仪式魔法的样子。”
昭柔很认真的听它说,小妖精的声音很稚嫩,如同干净的童音,但又并不尖锐,很柔和,让昭柔想到干净的泉水。
“这意味着你有着非常高的魔法相性。而且,你还找到了准确的位置,发现了我。”
小妖精回头看了她一下,昭柔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了一种高兴的情绪——就像是,捡到宝了。
“我自身带有更高等级的屏蔽魔法。除非我主动现身,不然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轻松的、不用任何额外方法直接看到我。”小妖精说着,猛的蹿出去两三米,然后在草坪的中心转身回头。
“那说明,你有着和妖精契约的潜质。”小妖精曦抬头看着她,像昭柔最开始那样端正的坐直了。整个尾巴都蓬松的立在身后,六个毛茸茸的耳朵也微微抬起。
它很认真、很郑重的直视着昭柔的眼睛,问道:“昭柔,你想成为魔法少女吗?”
昭柔的心跳似乎停了一拍。小妖精的眼睛倒映出她此时的样子——两手握在心口,惊喜而又......有点不安。
雨后的阳光洒在草坪上,等待着她的答复。
......
等到半夏回到家门前,夜已经很深了。
掏出钥匙,打开门,抬手轻巧的稳住防盗门,防盗门开启又关上——整个过程一点声音也没有——对他来说,用魔力做到这种事情顺手就能完成。
门后并不是漆黑一片,暖色的灯光照亮了进门后小小的空间——是昭柔特意留下的,她大概本来想等他回来,但是实在顶不住困意,提前去睡了,睡前留了门口的廊灯给晚归的他照明。
半夏疲劳的情绪在这小小的暖光下,缓缓的消散。
昭柔是个有点天然的孩子,有时候甚至会直的有点莽撞;有时候又会像这样,注意到很细小的地方。要是她的细心能一直保持就好了——半夏思维随意的发散着。
他换鞋进屋,顺手关上了灯。
窗户外的霓虹照在宽敞的房间里,在墙上剪出各式家具和窗框的影子。
侧耳听了一下,整个房间的各种声音都被收入耳中,确认昭柔已经睡熟了。
打开冰箱,除了一小块炸猪排之外,没有额外剩的饭菜。
不像是一开始就剩下的,猪排有反复加热过的痕迹。半夏猜测昭柔大概是早上就剩着了,晚上又热了吃。可能中途吃了点别的,所以最后没吃完。
没太纠结这事,他把今天买的菜放进冰箱,关上冰箱,没再开灯,就这么在黑暗里移动。
黑暗没有成为半夏移动的阻碍,他在只有霓虹和月光的房间里快速而的穿行。
无需特意找寻,换下的正装准确的挂在了衣帽架上:随手丢出的文件稳当的落到该去的位置。
拿起睡衣,走进浴室,在黑暗和夜晚的霓虹灯中,半夏拧开了笼头,开始沐浴——到这个时候,才有一点水声在浴室里回荡。
魔力的消声小技巧被他运用的炉火纯青——这是很初级的技巧,但是好用。
随着笼头里的水从冷变热淋到他的头上,白天对大结界的状况检测结果开始在他的脑子里浮现。
他一边洗澡一边回忆,试图找出大结界状态的异常变化。
大结界是如今人类文明重要的基石——大结界的多种复合效果能压制魔族力量和魔族世界对于另外两个世界的冲撞和侵蚀。
但大结界并非完美无缺,在建立之初发生的意外导致大结界没能彻底完成,也没有完全达到最初预期的效果。
因为那次意外,人类最主要的力量,守护者们不得不抽调大部分去大深渊镇压魔族的威胁和进攻——这导致大结界内部的和平区域,守护者力量严重缺失。这十多年力,有很多坏东西借着这个空挡渐渐滋生起来。
如今,再有两三年。守护者们就能抽出身来填补空缺了。这个交接的时间点极其关键,这段时间大结界本身不能出事。
半夏目光凝重了点——如果有必要的话,就得起用备案了。
洗完澡,他迅速的把身上的水擦干,吹干头发,并把剩下的洗漱全部做完。
浴室的灯也熄灭了,房间里再度安静下来。
稍微歇息了一下,半夏无声的推开了女儿的房门。
月光下,昭柔睡的并不安稳。
昭柔的眉头紧皱着,双手紧紧的抱着半夏送给她的玩偶熊,从玩偶被勒的变型的身体来看,玩具小熊并不舒服。
昭柔轻声的呜咽着,像是梦到了可怕的事情;但就算这样,她也没有半点要醒来的意思,梦魇缠绕着她。
半夏把拖鞋留在门口,抬脚迈进了房门。
然后,他的身体崩解了、化作银蓝色的光点和碎片,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具娇小的身影。
夜色见证着这一幕,那小小的身影赤脚洛在地板上,月光照亮了她的肌肤,白的有些透明、却又带着健康的血色,如冰玉一样。银白偏蓝的长发在月光的照耀下,仿佛发着光。
不如说,她整个人都在月色下发着光,梦幻的有点不真实。
她在昭柔床边坐下,握住了昭柔在梦里抓来抓去的小手。她的手甚至比昭柔的还要小上一点,而且很纤细,似乎有点弱不禁风。
但,就是这样小小的手掌,昭柔却仿佛找到了安心的锚点,紧紧的握住了便不再放开,整个人也安静下来,勒着小熊的手臂也放松了。
她低头,抬手拂去了昭柔脸上睡乱的头发。微微的光亮传递在她和昭柔之间,拂去昭柔头发的手轻轻的顿了一下。
仔细感受了一下之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这没有打断她的动作。
揉了揉女儿的脸颊,她轻声低语:“别怕、别怕,妈妈在这里。”
然后,清冽干净的女声,回荡在月色笼罩的房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昭柔逐渐安静下来,皱着的眉头也慢慢散开,直到最后,整个人的状态都安定下来。甚至,嘴角都有了一点笑意——噩梦已经远去,美梦在母亲的引领下开始眷顾着女儿。
又过了一会,当摇篮曲哼到第五遍的时候,昭柔的状态已经彻底稳定下来。紧握着不放的手也放松开来。
她低头亲吻了一下昭柔的额头,“做个好梦,我的女儿。”
收回手,把昭柔的手臂塞回被子里小心的安放好,再三确认无碍后,她轻巧的从床上跳下来,像猫咪一样安静的落地。无声的退出房间,合上了门。
月色的照耀下,昭柔含笑入睡,她幸福的搂了搂玩偶熊,不知道梦道了什么好事,低低的说着梦话:“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