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房间外传来林昭雨气愤的声音时,白柚渊就马上起身,往房间外走去了。
她看得出林昭雨状态的不对劲,意识到可能会发生些不好事情。
女孩就这样拖着虚弱的身体,亦步亦趋的来到了江璟的房间门口。门没关,她能直接看到房间里吵架的两人。
她本想出声阻止,江璟那刻薄的话语就直直传入她的耳朵里,避无可避。
什么嘛,原来我在村长眼里,只是个累赘啊。
说的也是,像我这样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人家愿意收留自己,还教了自己这么多东西已经是尽了最大的仁慈了,自己却还要赖在村子里。在招惹到那些海盗的时候自己就该识趣离开,结果还害得村子里的大家不得不离开,害得村长受伤。
我果然是个累赘,灾星啊。
看着依旧在争吵的两人,她还是出声阻止了。
“林姐姐,”女孩摇摇头,示意林昭雨别再说下去,“别再说了。”
委屈的泪水在女孩的眼里打转,声音控制不住地带上了哭腔,“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回去找村长的。我应该早点离开白露村,是我连累了村里的大家。”
内疚和自责让女孩不自觉地低下了头,眼眶里噙着的泪水啪嗒啪嗒地落到地板上,女孩就这样自暴自弃了起来。
“我这样的累赘,就不该奢求待在村子里。”
看着这样的白柚渊,江璟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就这样呆愣愣站在原地,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你……你都听到了?”
没有回答江璟的问题,因为这种事情显而易见。
女孩拖住无力的身体朝着江璟的方向鞠了一躬,用尽现在仅有的全部气力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谢谢您和大家一直以来的照顾,对于我带给您和村子里的大家的伤害我很抱歉。我不会再回白露村了,然后,就算是拼命我也会尽力偿还白露村对我的恩情的!”
仅剩的一丝气力支撑着女孩转身,离开江璟的房间,却无法支撑她走回自己的房间。
没走出两步,女孩就因亏空气力,倒在地上,昏厥了过去。
江璟下意识就想去抱起女孩,就在即将触碰到白发女孩时,被林昭雨一把拽开。
“你这种混蛋,没资格碰她!”
林昭雨抱起女孩,恶狠狠地瞪了江璟一眼,对于这个黄毛她已经没什么好印象了。
抱着女孩回到了房间,锁紧房门,林昭雨决定绝对不会再让那个混蛋再接近,伤害小柚渊。
而白柚渊的房间外,是呆楞着站在门口不知所措的江璟。
柚渊的那些话还在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无法思考。
江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房间的。
她现在满脑子都只有白柚渊。
在她的记忆里,那个小小的白发女孩永远是那么活泼开朗,就像一个小太阳温暖着村里的每个人。而今天,太阳熄灭了。
即便是受伤,即便是身上缠满绷带,即便身体已经虚弱不堪,那个太阳般的女孩依旧会用自己的笑容去温暖他人,哪怕是身为陌生人的林昭雨。
而这样的一个女孩,被自己伤身又伤心。
她不得不认同林昭雨的话,如果自己一开始就带着白柚渊离开,江瑜那家伙根本拦不住自己,这样柚渊又怎么可能受伤。自己真是猪油蒙心,才会信那个家伙的话。
而对于自己无意间说出的那句话,她甚至不敢想象那会对柚渊造成多大的伤害。
有些事有些话,做了就是做了,说了就是说了,她无可辩驳。
明天就去找柚渊道歉,然后解除误会……
……
后半夜。
昏迷的白柚渊在床上幽幽转醒。
女孩可以感觉到,身体的无力感已经基本消退,伤口也已经痊愈,不再有疼痛感传来。但那股无法言说的委屈和不甘却依旧萦绕在她的心头,让她无法静下心来。
“呜呜呜”
一直以来都十分坚强的女孩现在蜷缩着身体,紧紧环抱住自己的膝盖,低声哭泣。
女孩哭了很久,几乎要将眼泪哭干。
……
第二天天明,醒来的江璟第一时间就冲向了白柚渊的房间。
但房间里,本该睡着白发女孩的床上平平整整,枕头被端正地摆在中间,完全没有睡过人的痕迹。
床边站着一脸阴郁的林昭雨,手中还攥着一封信纸。
“喂,柚渊呢?你把她藏哪去了?”
林昭雨一言不发,将手里的信递到了江璟手上。
“自己看。”
信纸上写的正是江璟熟悉的,白柚渊端正的字体。
‘这里是白柚渊。
抱歉,林姐姐,我不告而别了。感谢你这几天来的照顾,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桌上的那枚空间戒指是村长给我的,里面有我存的一些碎银,还有一些草药,希望能付清这些天的医疗费,当然,如果能有剩余就再好不过了,请麻烦你将那些剩余以及这枚空间戒指一并交予村长。
这已经是我的全部积蓄了,如果依旧不够,那就只能祝愿我们以后有缘再见了,到时候再将这笔帐还清了。
还有,请告诉村长,白露村对我的恩情无论需要付出多少代价,我都会全部还清。在此之前,我没脸见到她和白露村的村民们。
抱歉。’
没有信件应有的格式,但其中的真诚不掺杂半分虚假。
这封信,就是那个坚强的女孩在江璟面前,最后的体面,最后的尊严。
恍惚间,江璟接过了林昭雨抛来的空间戒指。
“你的伤早就好了,现在,从我的医馆滚出去。”
啊,是这样啊。
江璟如同行尸走肉般离开了林昭雨的医馆,站在路边,眼睛死死盯着手里的黑色戒指和并非写给她的信。
她终于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她在一个自尊心极强的、无比信任她的女孩最脆弱、最不设防的时候,用两个字直接撕碎了她的自尊心,然后碾了个稀碎。
哈哈,江璟啊江璟,你可真是生了个好脑子,长了张好嘴啊。
清晨,辰露县的城东和城西的阳光里,各站着一个悲伤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