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妆夜行
我吞下了张乾明的眼球。
那颗琉璃珠似的眼珠滑过喉管时，爆发出呛人的朱砂味。视线突然分裂成双重画面：左眼看到苏酥正用我的血补口红，右眼浮现出民国二十三年的解剖记录——泛黄纸页上被福尔马林浸泡的少女，小腹烙印着与我相同的青铜罗盘。
"阴天子殿下终于醒了。"苏酥的旗袍下伸出白骨手，轻轻抚过我开裂的锁骨。那些曼陀罗花瓣正在渗血，每一滴落在地面都化作挣扎的鬼影。
整座废墟突然活过来。塌陷的解剖楼长出肉膜，钢筋化作肋骨架，我们在某具巨尸的胸腔里厮杀。张乾明残破的躯壳突然抽搐，他脊背钻出七根桃木钉，钉头上刻满梵文——这是密宗伏魔锁，说明749局早知我的真身。
"别看那些钉子！"苏酥突然吻住我，她舌尖推来半枚青铜钥匙，"吞了它，你就能打开..."话音未断，我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咬穿她下唇。
黑血涌进口腔的刹那，无数记忆汹涌而至：二十年前张乾明还不是张乾明，他在龙虎山戒律堂剜出自己左眼，将半副命格封进孕妇体内——那个在停尸间值班时突然分娩的女人，正是我生物学意义上的母亲。
"惊喜吗？"苏酥舔着唇上血洞轻笑，她脖颈浮现紫红掐痕，与记忆里母亲上吊的勒痕完全重合，"当年你诞生的产房，就在黄泉客栈的厨房哦。"
我腹中罗盘突然逆时针疯转。骨骼发出脆响，胸口隆起的同时，看见苏酥瞳孔里映出的自己——穿血染白大褂的女医师，手中的手术刀正在剜出病人的心脏。
"这才是你真正的初啼。"苏酥抓着我的手按向巨尸心脏，"来，取出你的本命法器。"
粘稠的触感中，我掏出一把缠满头骨的青铜伞。伞面张开瞬间，整座城市响起防空警报，夜空浮现血色太极图，所有玻璃幕墙映出的都是女体状态的我。
手机突然疯狂震动。班级群弹出视频邀请，接通后画面里是正在融化班长——他的皮肉像蜡烛般滴落，露出内脏表面密布的往生咒："夜明...救...苏教授在给我们画姻缘符..."
我突然呕出大滩黑血，血泊里游动着青铜钥匙。苏酥赤足踩碎钥匙，脚踝银铃响处，废墟外传来整齐的诵经声——四十九个穿道袍的修士正在结阵，他们手中牵着的锁链尽头，拴着我的初中班主任。
"你亲爱的749局哦。"苏酥在我后背画着催咒符，"他们准备用你暗恋过的女人炼成灭魂钉呢。"
班主任的道袍突然自燃。她心口浮现出我的生辰八字，那些朱砂字迹正在往心脏里钻。我本能地撑开青铜伞，伞骨间垂落的发丝突然暴长，将最近的三个修士吊死在半空。
"对，就是这样。"苏酥从背后环抱我，引导我的手抚摸伞柄上的合欢花纹，"你每杀一人，我们的婚契就深一分..."
修士们的头颅在伞缘碰撞，发出编钟般的声响。当第七颗头颅碎裂时，我听见体内传来镜面破碎声——女体状态永久固定了。
我握着青铜伞柄的手正在融化。
指骨像遇热的蜡烛般垂落，滴在礼堂猩红地毯上凝成并蒂莲纹样。前来参加校友会的商业巨鳄们还在鼓掌，他们看不见自己眼球里钻出的红线，正随着苏酥哼唱的《霓裳羽衣曲》跳动脉搏。
"江学妹的魔术真精彩。"学生会主席端着香槟靠近，他西装内袋露出半截桃木令，"张乾明前辈托我给您带句话..."他忽然掐住自己喉咙，从食管里扯出条湿漉漉的红绸。
红绸上绣着七个名字，每个都对应观众席上一具正在蜕皮的身体。我转动伞柄，伞面垂挂的骷髅头突然睁开眼，那些蜕下的整张人皮便自动飘来，层层叠叠裹住我的身躯。
"喜欢这件婚纱吗？"苏酥的指甲划过我颈动脉，在第七层人皮上勾勒出金线鸳鸯，"往生教主要求的新娘装...可是用749局高层的皮缝制呢。"
骨骼在人皮下剧烈重组。当胯骨撞碎尾椎时，我终于看清镜中景象——穿血色婚纱的少女头顶，悬浮着四十九盏由修士头骨制成的长明灯。
手机疯狂震动。班级群直播画面里，我的室友正被钉在课桌上，她腹部隆起如临盆孕妇，皮肤下凸现出青铜罗盘的轮廓："夜明救我！你上周给我的护身符..."
我忽然想起那枚叠成曼陀罗的符纸，是用张乾明道袍碎片折的。苏酥突然掰开我双唇，将半枚青铜铃塞进舌底："好新娘，该收聘礼了。"
铃舌划过上颚的瞬间，礼堂吊灯轰然炸裂。所有宾客头颅裂开，颅腔里飞出萤火虫般的魂光。我不受控制地张开嘴，那些光点涌入喉管，在子宫位置凝结成青铜鼎——鼎身浮雕刻着的，分明是我初中时被霸凌的场景。
"原来教主早就在养鼎。"苏酥抚摸着鼎身泪痣位置，"你每滴眼泪都是往生酒引..."
鼎内突然伸出青紫手臂。我初中时的暗恋对象从鼎里爬出，他校服上还沾着我当年割腕的血渍："明明是你先勾引教务主任..."他腐烂的指尖戳向我胸口，"**就该..."
青铜伞突然自主贯穿他咽喉。伞骨折断声里，我听见张乾明的叹息："杀够四十九人，魔女传承就不可逆了。"
可伞尖已经刺穿第四十八人的心脏。礼堂大门突然洞开，穿嫁衣的辅导员捧着骨灰盒走来，盒中盛着的，是我出生那晚医院焚烧的胎盘灰。
"最后一味药引。"她机械地重复着，眼窝里爬出戴婚戒的尸虫，"请新娘饮合卺酒..."
苏酥突然扯下头纱勒住我脖颈。她天鹅颈浮现绞痕，与当年母亲自缢时的痕迹完美重叠："喝呀，喝了就能见到..."她瞳孔突然扩散，我顺着她视线看向骨灰盒内衬——那张泛黄的产科记录显示，1999年9月9日，有两位产妇在停尸间分娩。
手机直播画面在此刻跳转。太平间铁柜缓缓滑开，冰霜覆盖的裹尸袋里，赫然是穿着病号服的...另一个我。
**给读者的身份核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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