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茶挣扎着从噩梦中苏醒的时候,朝阳才刚从云边渗透出一丝踪迹。
她勉强睁开朦胧的睡眼,机械的换下睡衣,走进卫生间洗漱。
直到冰凉的水扑到脸上时,江茶终于恢复了一丝精神,抬头望向镜中的自己。
昨晚的噩梦具体发生了什么江茶已经全然记不清楚,但噩梦破坏的睡眠却实实在在的在她的脸上留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略微沾湿的长发还未梳理,凌乱的微微盖住江茶的部分脸颊。
注视着镜子中自己狼狈的模样,江茶却莫名的想起了昨晚见到的那个自称江酒的怪人。
昨天她刚醒的模样,和现在的自己几乎一摸一样。
还没等江茶多想,卫生间的门忽然被敲响。
“小茶?洗漱完了没?早饭已经做好了。“
是母亲的声音。
江茶不再多想,抓起毛巾胡乱的擦拭几下,草草的结束了洗漱。
今天的早餐是不太常见的三明治,听起来还算高大上,但其实只是两片超市买来的切片方面包,中间夹着一个刚出锅的荷包蛋和一些水果,具体丰厚程度取决于昨天超市有多少成色不错的打折水果。
今天的水果是几片苹果梨子和……菠萝?
混杂的水果滋味有些奇怪,仅仅只是咬下一口,不到季节的菠萝便酸的江茶把脸拧成了苦瓜的模样
好不容易吃完一个,江茶急匆匆的放下筷子,生怕走的慢了母亲再端出一份来。
但才刚站起身,就看见母亲用塑料袋装起两份,走出门去。
“妈?你出去干嘛?”
江茶疑惑的问。
“去给小酒送一份,昨天要不是人家,你的学生证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发现不见了呢。”
母亲伸手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继续说着。
“昨天和人家聊了聊才发现啊,她可是我们同村的人呢!”
“同村?”
“是啊,人家还记得我们呢!一见面就能喊出我们的名字……听说是村口那块的,前段时间拆迁的时候搬走的,女孩子变化就是快啊……这才几年时间,我一点也认不出来。
而且啊,人家现在可是小有名气的画家了呢!你看看人家这……“
听着逐渐变的唠叨的母亲,江茶敷衍的回应几句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家门。
但她的脑海中,关于江酒的事情一直挥之不去。
母亲的话再度勾起了她的疑惑,关于村口那户人家,江茶确实还留有一定印象,自己小的时候确实住着一户人家,那个姐姐也很喜欢画画,但她实在没法将记忆中的身影和昨天那个阴沉奇怪的人划上等号。
况且,母亲的记性不好,但江茶还清楚的记得,那位姑姑的女儿,根本就不姓江!
但那样的话……
江茶抬起头,望向自家隔壁的阳台。
明明是六层的高楼,江茶却仿佛能透过那飘起的窗帘看见居住其中的江酒,穿着披着松垮的毛衣,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手中的颜料轻轻沾点在画布上,落下鲜艳的颜色。
她慌忙甩了甩头,将奇怪的画面甩出脑海,转头快步的朝学校走去。
……
代表午休的下课铃响起时,江茶还在座位上发着呆。
一直到南雪敲响她的桌子,她才茫然的抬起头。
“怎么了?”
南雪无奈的一拍自己的额头。
“还怎么呢我的好姐姐?今天是准备cos一下熊猫吗?昨晚几点睡的?”
面对少女连珠炮般的质问,江茶还没来得及回答,手边被压在作业下的素描纸便被对方一把抽出。
“哟?大画家又有新作品了?昨天你不会画了一晚上吧?”
这回,轮到江茶一拍脑门。
“你就少调侃我了……这我哪画的出……这是我隔壁新来的邻居的作品。”
“新邻居?画家?长得怎么样?”
南雪的问题令江茶一愣,江酒的的面庞浮现在她眼前。
“长得……挺帅的?不对,和这个有什么关系啊?”
她努力的尝试寻找形容词,却突然反应过来。
南雪并没有在意江茶的反应,而是关注到素描右下角那笔锋凌厉的签名。
“江……茶?这艺术字可真难认……”
“那不是我,那是她自己……”
发觉南雪松散的态度,江茶讲述了自己昨晚的经历。
没想到,南雪听完她的话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的好姐姐,你是不是画画多了走火入魔了?”
她说着,伸手摸了摸江茶的额头。
“远房亲戚而已,你也记得人家,长得像不是证明你和她确实是亲戚吗?”
“可那不一样!我和我妈都没有……”
江茶话音未落,南雪便猛地一拍手。
“既然这么好奇,你今晚去问问怎么样??
她将双手放在江茶肩膀上,轻轻向前推去。
“反正你们住在一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问不就好了?就当联络一下邻里关系了。“
江茶有些发愣。
一直到放学的铃声惊飞几只白鸽,南雪的话与江酒的脸都始终在她的脑海里回旋。
真的要去问么?
江茶在心中问自己。
按理来说,就像南雪所说,她们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聊,但对于江酒,她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南雪看出江茶的疑虑,在路口分别前,她再次拍了拍江茶的肩膀。
“去吧,没有什么好怕的,她总不能吃了你。”
说完,南雪便挥手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在走出几步路后,她还高举双手,对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夕阳再次遍布楼宇,江茶的脚步却不像昨日那般轻快。
而当她再次走到六楼时,暮色已经浸满江酒的门扉。
比昨日更加浓郁的松节油气息从其中传出,混杂着栀子的清香,已经没有了昨日难闻的霉味。
她听到白猫欢快的叫声,跑动着,似乎撞倒了几罐颜料,在地上发出“咕咚”的声音。
当她在门口第三次鼓起勇气尝试敲门时,门扉突然发出“吱呀”一声。
江酒倚靠在门框上,松垮的毛衣下,白皙的锁骨沾染几滴颜料。
“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