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茶挣扎着从梦中惊醒时,已经是闹钟的第二次响起,乌云散去后,朝阳已经洒落整个房间。
她睁眼看见江酒房间贴满星空的墙纸时,恍惚间还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的残留,身边还不算太熟悉的温度却令她感到无比舒适,鼻腔间满是对方身上传来的栀子花香气,于是她再度躺倒下去。
直到脑袋再次接触到枕头的五秒后,感受到脸上温暖的阳光的江茶脑海逐渐清醒,想起了某件被她忽略的事情——今天是周一。
然后她猛地再一次坐起,看向她朦胧中拍掉的闹钟,时钟的指针已经划过了数字“7”。
江茶脑中的所有混沌在看见时间的那一刻彻底清明,慌忙的从床上跳起,地上散落的素描纸上满是她昨天下午画画的废稿,大面积的粉色颜料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刺眼,凌乱的遮住了她的拖鞋。
她只好赤着双足踩过几张稿纸,却意外踩到一只没有合上的马克笔,在纸张上留下一长条滑稽的拖尾。
冲进浴室的她随手抓起洗漱台边并排摆放的两把猫咪牙刷其中之一,随意挤上一点牙膏就匆匆塞进嘴里,却在镜子中看见牙刷的颜色并不是属于自己的哪一支。
好在漱口的水杯并没有一样拿错,她的白色马克杯上印着黑色的猫咪,与江酒的那只黑色马克杯差距不算大,但还算好认。
终于洗漱完毕的她草草的梳理几下头发,确认自己的头发还不算很乱,但顶上翘起的两根实在没法压下去,她只能匆匆作罢。
被她吵醒的茶茶此时正慵懒的趴在稿纸上晒太阳,左耳上顶着一个粉色的发圈,右耳上则是一枚发卡,一蓝一黄的两个方块在阳光中显得晶莹剔透,令她想起昨天吃的水果硬糖。
这滑稽的造型冲散了些许江茶焦躁的心情,她从茶茶的头上将发圈和发卡拿起,在头上一个个别好,再次抬起头看向时钟时,她惊讶的发现自己只花了不到五分钟就完成了以往能拖十几分钟的洗漱。
一边惊讶于自己被逼出来的效率,她一边抽出茶茶爪子下按着的她的素描本,胡乱的塞进已经不知被谁整理好的书包,上面有着她昨天在江酒建议下初步完成的文化节的海报。
不知道为什么,江茶总感觉茶茶看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些许幽怨,明明那只是一只猫而已。
只有茶茶在愤愤的想——自从江茶来借宿,这一整个周末它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夹在它耳朵上的发卡留了一整个晚上,那是昨天江酒看见江茶灵光一闪的添笔后,随手挂在它耳朵上的,却忘记了取下来。
好在江茶终于将发卡从茶茶耳朵上取下,解脱的茶茶又从她身边跳开,在屋子里挑到了一个最好晒太阳的地方——阳台的洗衣机上,爪子捂着嘴似是打了个哈欠,看着阳台上并排飘动的草莓睡衣与灰色卫衣,又慵懒的趴下,准备睡个回笼觉。
江茶看着重新趴下睡着的茶茶穿上出门的鞋时,才注意到鞋柜门上贴着一张便利贴,江茶潦草的字迹晕染在浓郁的栀子花与松节油混杂的气味中——“作业都在书包的夹层里装好了,微波炉里有早餐。”
微波炉里的玉子烧还带着些许余温,拿在手中的些许温暖驱散了早晨还尚有一丝的初春的寒意,江茶胡乱的在校服外套上一件连帽卫衣,叼着早餐冲出门去。
洒满朝阳的街道上,江茶狂奔的身影惊飞电线杆上的几只麻雀,路过楼下的那家便利店时,她与拿着咖啡出门的上班族撞了个满怀,好在出门前套上的外衣挡住了飞溅的咖啡,并没有脏到她才洗干净的校服。
直到苦涩的咖啡夹杂着她这两天几乎习惯的栀子花香气传到她鼻腔时,她才注意到她慌乱中还是穿上了江酒的衣服,想起前几天在江酒家看见的栀子花香的洗衣液时,她正翻身越过禁止通行的施工栅栏抄着近道,温柔的香气仿佛结成一张网,将她包裹在其中。
直到地铁的闸机吞下最后的一枚硬币,江茶终于长舒一口气,她从玻璃的倒影中看见此时狼狈的自己——灰色的连帽衫下是凌乱的校服衬衫,只草草的虚扣住最上面的几个,还将第二个扣子扣在了第三个孔中,凌乱的发丝随意的扎在脑后,被发卡别住的鬓角还不算过分邋遢,但头顶两根压不下的呆毛颤颤巍巍的偏向两端,十分滑稽。
她只好戴上卫衣的兜帽,宽大的衣帽将她整个人罩住,坐在已经过了最繁忙的时点的地铁上,江茶在摇晃中又开始有些昏昏欲睡,直到在广播中听见熟悉的学校名字。
当她终于在盛放的晨光下看见学校烫金的匾额时,学生会今日负责值日的南雪已经靠在墙边等了她许久,见到江茶慌忙的身影,她指尖旋转的钢笔停在记录本上。
“江茶同学,你迟到了……混搭校服和私服,仪容不整,未佩戴校徽……”
她一条一条念着江茶违反的校规,指尖的钢笔在记录本上发出“沙沙”的声音,最后停在一句轻飘飘的“跟我过来”上。
于是江茶低着头紧紧跟在她身后,像是犯了大错被老师喊走的不安学生,直到两人彻底消失在校门口协助值日的指导老师的视线中。
“我的好姐姐!你昨晚是去拯救世界了吗!”
南雪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用钢笔轻轻敲了敲江茶的额头,几声碰珠的撞击声传来——那根本就是一只没水的钢笔。
被拖进卫生间整理仪容的江茶最后嗅了嗅卫衣上属于江酒的栀子花香气,然后塞进了自己的书包,对着镜子重新整理头发时,她看见自己的耳尖还染着几缕绯红。
当上课铃声响彻整个校园时,江茶正在南雪的掩护下悄悄从教室的后门溜进去,晨光照耀下的书桌上,语文课本下压着她用于速写的画本,翻开的页面中,隐约能看出是一名短发女子蜷缩在沙发上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