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女士,里面危险,请不要入内。”
西侧大楼早已拉上电子警戒线,安保人员与机器人正在周边驱散人群。
警戒线外,刺眼的红光与全息警告标语交织闪烁,将混乱的人群隔绝在外。
被安保阻拦的风倾竹低头看向腕间的手环,星网界面依然停留在她最后发出的那条消息上。
而君梓筱的回复,始终没有出现。
“还是没回消息……”她呢喃着。
指尖悬在光屏上方,风倾竹犹豫了一瞬,又发出一条:
“我在医院西侧大楼附近,你在哪?”
消息旁边的小字显示“未读”二字,仿佛就连星网信号都被那条警戒线隔绝,迟迟未能送达。
“草!”
风倾竹并不打算等下去,她准备闯进去。
周围灵力逐渐浮现在她脚踝处,周遭空气仿佛骤然凝固。
她没有确凿的证据,没有周全的计划,甚至不确定君梓筱是否真的在封闭室内。
可那又如何?
当脑海中闪过君梓筱可能陷入危机的画面时,她的瞳孔便已缩成针尖般大小。
即使这个行为太过鲁莽,可但凡关于君梓筱的事她都无法冷静。
好在,新的消息传来制止了她。
“来东侧,三号大楼504。”
是秦斯年的消息。
风倾竹抿唇,紧绷的肩线几不可察地放松了半分。
但脚上的灵力没有止歇,只是调转了方向,往东侧飞奔而去。
刚来到东侧三号大楼附近,风倾竹却感受到这里一道空间灵力屏障。
但屏障跟认识她似得,不一会开一个供她一人通行的口子。
风倾竹了然,这必定是秦斯年所设下的。
她迅速来到5楼,沿着走廊准备寻找504号房时,风倾竹的脚步倏然一顿,在走廊冷白的灯光照射下,她的瞳孔骤然紧缩。
504号房就在走廊径直对面,而在门前,刺目的红灯如血般泼洒在金属门板上。
「手术中」三个字在电子屏上闪烁,映得她脸色惨白。
在一旁的安置座椅上,秦斯年正坐在那。
“……小风,你来了。”
秦斯年现在的脸色也不好看,手上不断揉搓着,暴露他同样不安的心理。
“小风,过来坐下吧。”
风倾竹拖着沉重的步伐走来,但只是在秦斯年面前站立。
“小、小姐,她,还好吗?”
秦斯年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她的状况。”
风倾竹的呼吸猛地一滞,胸口像是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死死盯着秦斯年,即使秦斯年是她的长辈。
她的嗓音沙哑得几乎破碎:"什么叫……不清楚?"
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风倾竹却浑然不觉。
秦斯年见状,用灵力将她的指尖与掌心分离开,并在之间形成薄薄的空间膜。
“风倾竹,你现在要做的是冷静。”
“你现在这个样子,君梓筱也不会想看到。”
这两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她濒临失控的神经上。
她深呼吸,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皮的颤抖被强行压下。
只是嗓音仍带着细微的颤:"……您说得对。"
话刚说完,手术灯突然熄灭。
风倾竹像是被雷击中般浑身一颤,机械地转向缓缓打开的手术门。
“怎么快?”秦斯年疑惑地向秦海道发问。
“嗯。”刚从手术室出来的秦海道,挑眉看着眼前气氛明显不对的两人,无奈叹息一声。
“……你们两个别苦大仇深的,她没事,应该是被疼晕了。”
风倾竹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只是指节还在微微发颤。
"……什么叫‘疼晕了’?"
秦海道一边摘下医用手套,一边说着:“字面上的意思,药物冲击的刺激太过强烈了。”
“即使她的意志力足够坚定,依旧还是无法承受这巨大痛苦。”
“幸运的是,这触发了她自身身体的保护机制,让她昏厥过去,免于精神崩溃。”
“我明白了。”随后风倾竹转身,朝病房走去。
"我去守着她。"
这句话轻得像叹息,重得像誓言。
风倾竹推门的动作在接触到室内景象时微不可察地放轻了。
君梓筱静静躺在病床上,灰发散在白色的枕间。
她的面容比平日更苍白,连唇色都淡了几分,唯有眉心微微蹙着,仿佛连昏迷时都在与什么对抗。
秦海道虽是说着君梓筱是被疼晕的,但周边还是有数台精密仪器无声运作,时时监测君梓筱的身体状况。
心电监护发出规律的"滴滴"轻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她轻轻拉开床边的椅子坐下,同样静静地看着君梓筱的睡颜。
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轻阖,长睫在苍白肌肤上投下浅淡的阴影,连呼吸都轻得几乎难以察觉。
指尖不自觉抬起,却在即将触及君梓筱的脸颊时猛地僵住。
风倾竹蜷缩着收回手,喉间无声地滚了滚,最终只敢虚虚拢住君梓筱的指尖。
【胆小鬼……】
风倾竹在心里唾弃着自己,郑伏苓的话又萦绕在耳边。
她伏在床边,呼吸不自觉地与君梓筱的呼吸同步,一深一浅,像是一对恋人在无声的依偎。
"小姐..."她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惊醒了君梓筱,"你今天...吓死我了。”
监护仪的滴答声填补了沉默。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哪治疗?"
"为什么总是一个人扛着?"
"明明……明明我也可以……"
风倾竹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她平常不敢说的话。
只有在这种时候,在君梓筱听不见的时候,她才敢把这些藏在心底的话,一字一句地掏出来。
风倾竹见君梓筱依旧沉睡,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胆子也悄然滋长。
“小姐现在这副模样,我现在对你做什么你也不知道吧?”
"我若是做些什么,你怕是要气醒了。"
“会不会指着我的鼻子骂,骂我以下犯上呢?”
她突然把脸埋进被褥:"……算了,你快点醒过来亲自骂我吧。"
不知过去多久,久到风倾竹缓和了情绪。
“我现在突然想对你做些什么了,小姐。”闷声传出,似乎还有给自己打气的意味。
“比如……”
风倾竹轻轻起身,还是能隐隐看见她微肿的眼眶。
她俯身靠近君梓筱,呼吸轻得像是怕惊扰这场梦。
唇瓣轻轻贴上君梓筱的额头,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就像那天下午在寝室里,她偷来的那个仓促的吻。
“……我喜欢你。”
这句压在心底多年的告白,终于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空气,和消毒水味一同蔓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