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让他们先一步地锻炼血性？”
凌云稍微一想便能猜出缘由。
而另一旁的君梓筱，在她来之前，也没想到秦斯年会特地打造一扇星渊之扉。
君梓筱轻蹙眉头，“我倒也能理解，您将大三、大四的学长学姐先行送往过去。”
“毕竟星际战争中高阶灵能者相互牵制，更多的是看中阶灵能者。”
“而那些学长学姐也差不多到达这个阶位了，战争能让他们更加迅速成长，甚至是卡在瓶颈期的，更在生死一瞬的厮杀中突然顿悟，突破位阶。”
“不过，”君梓筱的声音陡然一沉，“您为何让大一、大二的也一同前去？”
“虽然越早让他们接触战争残酷越好，但您这是不是太早了点？”
“您确定这不是将幼苗填进绞肉机，白白送死？”
君梓筱曾经亲身去往过前线，也亲身感受了好几场星际战争。
一阵白光闪过，一艘舰船、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就此消失。
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中，生命却是如此脆弱。
低阶灵能者的呼声还未发出，就已无影无踪。
中阶灵能者犹如渺小的蝼蚁，但聚集起来也能撼动大象。
高阶灵能者也只是刚刚好站在宇宙中，让人看见而已。
作为军工产业的继承人，君梓筱从小就知道这令人残酷的事实。
作为“神”，一个残酷的事实摆在她面前。
她无法救下所有人。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小君。”
秦斯年沉重的叹息声打破君梓筱质问后的沉寂。
他指尖在空气中一划，礼堂中央骤然亮起一座全息沙盘。
“哇哦。”凌云认出这玩意。
“这是？”君梓筱嘴上疑惑，其实大概猜出是什么东西了。
“仙女星系的琼华星及其附近的星际布防图。”
秦斯年轻轻挥手，无数光点组成的战场态势图在三人之间缓缓旋转。
“这一次的我们准备充足，不再像几十年前被烬羽族打个措手不及了。”
“这是如此好的实战环境，几百年都没有遇见。”
“虽然战争总会伴随着伤亡，但我相信空天的学生可不会畏惧。”
“小君，你总是想着能够尽可能的减少伤亡，尽可能的完美作战。”
“这比起你以前可就太畏手畏脚了。”
秦斯年的目光落在君梓筱紧绷的侧脸上，眼神渐渐软化。
“你现在想守护的东西多了，现世的羁绊深了，这导致现在的你太过保守。”
“呵呵，比我这个‘老年人’还要保守。”
“但，这是好事。”秦斯年轻抚着君梓筱的发顶。
面前的女孩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级，若没有那场变故，她应当如同现在的年轻人一般，激情、热血，而不是在这与他们这群老不死的讨论令人头疼的谋略。
“好事吗？或许吧。不过我想，我得接受一些年轻的思想了。”这话从君梓筱那张少女脸庞中说出，总有一种违和感。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君梓筱一直知道她的思想不同于同龄人。
同龄人还在为初恋脸红时，她已学会用微笑计算利益得失。
当旁人热泪盈眶高呼理想时，她的瞳孔深处就无数次地推演过最坏的结局。
她接触世界太早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被迫提前挥霍了天真。
那人将其嘱托于我，这也是反噬之一吗？君梓筱这样想着。
君梓筱经历过许多，也有很多事她所做不到的。
她有着权势与力量，也依旧没能救下一些人。
她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她的父母无法陪着她走，她的弟妹又太过年轻与天真。
现在，一直还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君梓筱突然轻笑一声，那人居然已然成为自己生活中的一部分了。
想远离那人，从生活中剥离开来，好像难度有点高了。
况且，那人也不愿意……
君梓筱沉思的这段时间，秦斯年没有打扰。
凌云见这位后辈“神明”似乎困在自己的思绪中，想说些什么，却被秦斯年拍了拍肩，低声道：“别想太多，她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如言，君梓筱清空脑内的胡思乱想，转而谈起其他她所疑惑的事。
“不过现在也只是有烬羽族要攻打的消息吧，要真正打起来至少还要几个月。”
“看这情况甚至还要等到今年八月才会发动大型战争，您这，是不是太早了点？”
“长期的紧绷状态，却只换来小打小闹，”她的目光扫过沙盘上那些象征低年级生的蓝色光点，声音低沉而锐利，“反而会让他们误以为，战争不过如此。”
“那句古话怎么说来着……哦，想起来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秦斯年知晓君梓筱的意思。
如果敌人一直只是零星的骚扰、小规模的遭遇战，那这些尚未真正见过血的学生们，会不会渐渐把战场当成一场逼真的演习？
会不会在某个致命的瞬间，因为习惯性的松懈，而付出再也无法挽回的代价？
“不早了，小君，你也知道，前线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
“既然要打，那就是个长久战。”
“这也是他们不得不面对的一环，有些东西只有在厮杀中才能领悟。”
君梓筱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看来是我过于‘软弱’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庞，让自己清醒几分。
再抬眼时，君梓筱又恢复那副开朗乐观的样子。
“好吧好吧，反正校长您也说过，天塌下来，高个顶着，我就去那当个吉祥物就行了。”
“对嘛，一整天担心这、小心那的，这场战争你只是作为保险手段，别让自己压力太大。”秦斯年欣慰地拍着君梓筱的后背。
“嗯？保险手段？”不太知道内情的凌云希望得到解答。
“这个啊，你到那就知道……”
秦斯年想卖个关子，但君梓筱直接打断，将答案说出，“仙女星系是一直有一位‘神’在那驻守的。”
凌云听闻，也总算想起这档子事，“对，看我这记性。”
与异族星系的交界地带的仙女星系与塞德娜星系都各有一位“神明”啊。
还有一位在赤乌星系，凌云思考着。
以前那位称之为“光明女神”，现在……
面前这位，是传承了她的名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