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61年,科尔基斯岛,达文共和国
东部矿区边缘的沙海中的一处崖壁上。正午的炙阳烤得发烫。阿尔博隆半蹲在一块皲裂的砂岩后,战术手套捏起一撮赭红色沙粒,看着它们从指缝间缓缓滑落。
远处的矿车轰鸣声越来越近,金属轮轴与铁轨摩擦的尖啸刺破干燥的空气,惊起几只灰白色的秃鹫,它们扑棱着翅膀掠过天际,在苍白的云层下投下转瞬即逝的阴影。
“看见那些运矿车了吗?这帮蠢蛋根本没想到上面载着的可不是工人,而是他们的死神......”阿尔博隆借着望远镜观察远处的车队,声音中带着些许兴奋,他抬起下巴,指向地平线尽头蠕动的黑点,那里腾起的尘埃如同一道斑驳的黄色伤痕。
“任务目标是多伊的私人矿场里面的童工,当地的一支**武装提供了多伊利用童工开采钻石矿的证据,他们希望我们能够把那些童工救出来。”次郎一板一眼地念着任务简报,语气中带有着不安。
“怎么?害怕了,大首领?”阿尔博隆一边打趣着向次郎开着玩笑,一边在脑海中慢慢规划突袭矿场的行动方案。
在不远处,“猎虎者ARCHE”正半跪在沙丘后,投下一道阴影。
次郎紧抿的嘴唇和眼底的迟疑无不透露着不安:“用‘阵线’的名义接佣兵任务……我还是觉得不太合适,哪怕在玖璃运转阵线期间,她也只是做做地下活动,之前突袭军火库的行动也是隐去了一切和“阵线”有关的标记以避免事态扩大化......万一我们太过张扬,那之前的一切就全白废了......”
在签署了合同之后,“阵线”与阿尔比恩重工达成了PMC经济协议,在阿尔比恩重工庞大的人脉资源网下,“阵线”接受了不少的委托,然而,这些委托却都是以“阵线”的名义接下的,这也就表明“科尔基斯岛屿解放阵线”这支武装力量正式重返了历史舞台,次郎很是担心这一举动会不会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阿尔博隆的战术靴碾过沙砾,指腹摩挲着通讯器边缘的齿纹。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与“猎虎者ARCHE”的阴影重叠在砂岩峭壁上。
“看见那座矿场了吗?”他抬手指向地平线尽头的黑点,“多伊的私人矿场,用童工挖钻石矿——这单委托,既能赚佣金,又能给阵线刷民心。要是照你们以前那么干,阵线这辈子也只能是个无名之辈,不知道哪天就被一锅端了。”
阿尔博隆哼笑一声,指尖弹飞最后一粒沙砾,望着远处渐行渐远的车队:“特洛伊木马送进去了,猎物马上要入网了,该拉绳了...让子弹飞一会儿。”
他站起身,拍了拍战术裤上的沙尘,独眼眼罩下的瞳孔闪过一道冷光,阿尔博隆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准备好运输车厢,等会就要行动了。”
科尔基斯岛的锈谷矿场,是科尔基斯岛最大的钻石矿场,在内战时期,这一矿场一直被政府划为国有财产,而如今,这座矿场被多伊所占有。
由于内战损失了大量的人口,加上科国经济始终没能稳定发展,民生保障早已崩溃。不少家庭为了存续,被逼无奈,不得不卖掉自己的孩子或是主动把孩子送到这些黑矿井中工作——起码不至于和家人一起吃混着火山灰的枯树皮,还算有点活路,而且被送出去的孩子也能够显著减轻家庭的经济负担,以次来谋求更大的生存希望。
然而,想法总是与实际有所区别。那些被送往矿场的孩子,只不过是从一个地狱换到了另一个地狱......
“啊!别打了!”一声痛苦的哀嚎从矿场中传来,在一阵开采声中显得尤为明显。
“给老子站起来,你这小牲口!才干了这么一会就偷懒,想死了是不是?”一个面色黝黑的监工拿起手中的鞭子狠狠地向地上的一位少年抽打过去,那名少年被抽得满地打滚,遍体鳞伤 背部留下一道道血痕,被灰尘染得脏的不像话的背心也逐渐被流出的鲜血浸湿了一片,不久 那名少年便停止了挣扎,微弱的呼吸甚至掀不起地上的尘土。
然而,即使是这样,周边的童工却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同情,他们最多往少年看了两眼,便回到自己的活计中,有的则甚至看都不看。毕竟,死亡在这里再常见不过了。
这,就是人间炼狱,科尔基斯的锈谷矿场。
由于资源实在有限,加上贪污腐败十分严重,分给工人们的资源可谓少之又少。锈谷矿场一共可容纳100人进行作业,然而如今各类工人总共加起来共计有300人之多,远超限制的人数带来的就是饥饿,疾病,以及及其狭小的居住空间。
其中,童工的居住环境更是恶劣,他们属于当之无愧的弱势群体,在这所名为矿场的监狱中分到的待遇最为低下,而且管理者丝毫不顾及他们的死活。毕竟,童工市场太过庞大,早就供过于求,对于统治者来说,童工的死活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钻石的产量,仅此而已。
这里停放着的是21世纪的技术,18世纪的制度,以及蛮荒时代的可怖禽兽与可悲的奴隶。
“还不起来是吧?真是给你这贱骨头脸了!”监工一边气急败坏的骂着,一边举起手中的鞭子,准备终结在地上的少年的生命。
“求求您停手吧!我哥哥他实在是太饿了,真的没力气继续干下去了!留他一条命吧,我求求您!”
一个稚嫩的童声从人群中传来,紧接着,一个光着脚的麦色皮肤的小女孩挣扎着挤出人群,用纤弱的四肢护住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少年,豆大的泪水夺眶而出。
“扎...妮...”少年费力的挤出两个字,示意女孩不要过来。
“因为我力气小,干的活不多,没拿到口粮,我哥哥,把口粮都留给我了......求求您了,不要杀他,都是我的错,要惩罚就惩罚我吧,我什么都会做的!”女孩抓着监工的裤脚,早已泣不成声。
“哦?看来你还有个好妹妹嘛!”监工低头看向腿边的少女,露出了色眯眯的眼神,发出一阵嗤笑。
“那你和我进屋,我考虑放你哥哥一马,如何?”监工色眯眯地说道,他慢慢放下了手里的鞭子,语气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只要你能够和我进屋一会,我保证不会再找你哥哥的麻烦。”
“不...行...”地上的少年突然痛苦地挣扎起来,把手缓缓伸向自己的妹妹。
“狗东西,还有力气!看来打的还是不够狠!”监工见少年有所动作,气急败坏地举起了鞭子。
“好了!我会听你的!只要你能放过我哥哥一马!我什么都愿意做!”女孩眼看着哥哥的性命就要被人结果,不再犹豫,同意了监工恶俗的请求。
“哼,算你识相。”监工拉住女孩的手,拽着她向着不远处的监工宿舍走去。少女望着在地上泪流满面的哥哥,僵硬地挤出一个笑颜: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她轻声说道,
随后她便被粗暴地拉住,被迫跟着监工走向宿舍。
在矿场内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一幕早已被渗透进来的阵线成员尽收眼底。
“这畜牲...”在车厢内的雷德将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右手握紧了手里的手枪。
“别着急,等到命令发出来我们就能给他好看了。次郎他们在旁边看着呢。”一旁的怀特塞德低声对着雷德说道,同时透过车厢的孔洞窥探着四周的情况。
在次郎的安排下,阵线内部派出一位在矿场中的内应来作为童工接收员,如今,那名内应正按照计划将矿场的员工召集起来准备下一批矿工的审批,而自己却遁入人群中躲藏起来。
在5分钟不到的时间内,矿场内的监工便完成了集结,因为过高的温度,集合地点被定在了一处岩壁之下的阴凉处。与监工们一同活动的,还有两台“鬣狗X”型号的AWT。
“看来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让我看看,嗯...那群监工站的位置不错,果然为了凉快都站到岩壁下面去了......给一炮能一锅端了,不过旁边的AWT有点难搞,得让我来,不过总体来说问题不大,准备好了吗?”阿尔博隆在一旁的“猎虎者·勇士”机体内,一边解读着战局, 一边操纵着机体端着狙击枪——为了掩人耳目,掩饰阿尔比恩重工的参与,阿尔博隆并没有驾驶自己的机体。
“当然!”次郎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
眼看着监工们都慢慢聚集过来,阿尔博隆果断下达了命令:“好,看到那边的山崖了没,往那边打!就现在!其他人,在山崖塌了之后立刻去旁边的保卫室去把剩下的守卫消灭掉!AWT我来解决!”
“轰——”
随着一声巨响,猎虎者ARCHE肩部的电磁炮不偏不倚地击中了矿区一角的岩壁,本就饱经风霜的岩壁瞬间土崩瓦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方的监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砸成了一堆肉泥。陡峭的崖壁瞬间就成了施暴者们的坟墓。
一旁的两台“鬣狗X”显然也被这一幕震惊到,但很快,他们便反应过来,立刻接通通讯呼叫支援,并抬头向电磁炮打来的方向望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他们一生中最后的一幅画面:
一台浅灰色的猎虎者型号机体正举起狙击枪对准他们,如同一位优雅的死神,欣赏着自己的猎物最后的姿态。
“串———烧————!”
“猎虎者·勇士”稳稳的扣下了扳机,一瞬间就将两台机体直接穿透。两台机体近乎同时倒下,激起一地尘埃!
“好快...而且居然这么准,同时将两台机体击毙...”次郎还在进行着电磁炮的冷却,眼睛却早已在不经意间被阿尔博隆高超的狙击技术所吸引,这种程度的狙击技术,他只在记忆中那位开着“猎虎者·改”佣兵身上见到过,没想到还有机会见到第二次,慢慢的,阿尔博隆的身影与那位佣兵的身影似乎慢慢重合起来......
“好了,别愣着!看门狗没了,该去救人了!”阿尔博隆飒爽的声音从通讯器内传来。
“哦哦..哦!”次郎这才回过神来,将猎虎者ARCHE变形为战车形态,随阿尔博隆飞速冲下山去。
随着阿尔博隆将最大的威胁击毁,战局呈现出一边倒的情况,以雷德和怀特塞德为首的潜入小队从车上一跃而下,分工合作,一支小队负责向工人们喊话说明意图,并将惊慌失措的工人们疏散至车上,而另一支小队,分为两波,一波突袭保卫室,以防还有剩余的抵抗力量,而剩下一波,则前往监工宿舍,去查看是否还有监工躲过了袭击。
在监工宿舍内,虐待少年的监工将女孩逼到墙角,脸上露出了变态的笑容,而少女则绝望地地闭上眼睛,等待眼前的禽兽对自己发泄**。
“轰———”随着一声巨响,宿舍外传来了人群的惨叫声和物块的坍塌声。这一震动让女孩眼前的监工一下子慌了神,这让女孩抓住了机会,提起旁边的凳子,用力向其掷去,并慌忙朝着门边跑去。
回过神来的监工看到了朝自己飞来的凳子,马上回过神来,恼羞成怒,一巴掌将凳子拍到一边,并如一头饿狼一般闪到门边,随后一把抓住女孩的脖子,用身体将她压在身下。
“好你个小骆驼崽子,还想跑?反正死了也没差!”他一边恶狠狠地说着,一边加大了握住脖子的力度...
“救...救命啊!”少女绝望地发出呐喊,并慢慢地翻出了眼白...
这声呼喊让雷德立马找到了他想找到的目标的位置,他双眼布满血丝,如同一只觅血猎犬,风一般在楼道间奔跑,在确认了声音的来源后,他用枪托直接撞开木门,直面屋内的禽兽。
“哪来的毛头小子?”监工看到雷德闯进来后,一脸震惊与愤怒。
然而愤怒的,显然不止他一人。
雷德的目光望向了被监工压在身下的女孩——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娇弱生命。
“你狗娘养的畜牲!”雷德暴怒起来,还没等监工反应过来,他举枪一枪打爆了监工的头,血液与脑浆的混合物瞬间在狭小的空间内爆裂开来,溅了雷德一身。
温热的鲜血染红了雷德的战斗服,但他顾不了这么多,他快步冲向女孩的身边,万幸的是,虽然遭到了非人的虐待,但女孩还留有一丝气息,而且因为雷德出手及时,女孩也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侵害。
雷德回头缓缓看向地上那具无头的尸体,掏出腰间的左轮,一脸憎恶地对着尸体的下体连开了6枪。
“这样你滚到阴间也干不了脏活了。”雷德轻蔑地对着尸体啐了一口吐沫。
染血的少年收起步枪,缓缓托起昏迷的少女,迎着从破碎的门框中洒落的夕阳,将他脸上的鲜血染得通红,散发着诡异的光,在枪声与混乱声中向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