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小妍躲在屋外，把事情都听得一清二楚。
好啊……原来如此。
难怪周师兄忽然间变得冷淡了，都是因为把心思转到了这蠢丫头身上！
而且……
酸涩似波浪般，往复拍打在韩小妍的心头。
白面馒头究竟是什么滋味，她可是尝都没尝过啊！
要是周师兄给林绡一个，也给自己留一个——不，半个，半个就好。
哪怕只留一口、尝个鲜，自己也就不会这样难受了。
可他把仅有的两个馒头，全都给了林绡！对自己却连过问都不过问！
听着两人在房间里欢声笑语，韩小妍内心的落差，逐渐转化为了妒火。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自己有哪里做错了吗？为什么和兄长一样的师兄会突然把关注全给了另外一个人？
等周梧司走后，躲在屋侧的韩小妍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林绡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问道：“你是……谁？”
“把馒头给我。”韩小妍无视了林绡的问题，命令道。
“这是我师兄给我的……”林绡一手抓着一个馒头，背到身后去。
“你师兄？”
韩小妍向前逼近。还不等林绡有所反应，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
“梧司哥哥以前不论拿到什么好东西，都会先带给我吃。为什么今天突然就都给你了！？你是不是跟他说了什么？还一口一个师兄师兄的，你跟他很熟吗！”
“我、没……我——没有。”
“那就把馒头还给我，它本来就该是我的！”
韩小妍一把扯住林绡还没束起来的头发，硬生生地将她往门口的方向拉去。
林绡年纪比她小，压根比不过她，就这样被带到了门边。
“给我！”
“我……不……不……”
韩小妍脾气一上来，按着林绡的后脑，将她往门板上用力一磕。
“砰！”
两个白馒头当即从林绡的手中掉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沾染了不少灰尘，变成脏兮兮的“灰馒头”。
“贱人……”韩小妍消了点气。
虽然自己没吃到白面馒头，可至少林绡也吃不着了。
她把林绡往后一掀。像翻被子那样丢在地上。
“呜……呜……”
屋子里低低地传来林绡呜咽声。也不知道她是因为身体上的疼痛哭，还是在心疼那两个馒头。
“受气包似的，欠打。”
韩小妍放完狠话，正准备走。余光就瞟见了林绡试着用手去勾脏了的馒头。
“我让你吃！”
她急冲回来，用脚踢开林绡的手，把两个馒头踩瘪踩烂！
紧接着又抓住林绡的头发，把脑袋按在了一团烂泥似的馒头上。
“还吃吗？吃啊，不是想吃吗？”
直到林绡泣不成声，韩小妍心中的恶气才彻底抒发出来。
“不准告诉任何人，听到没有？尤其是周梧司——他是我的兄长，不是你的！就算真出了事，他也会撑我的腰，而不会给你站台！”
韩小妍害怕有人突然回来，就这样丢下林绡，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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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分，周梧司在树下放了许多石子。
每个石子，都代表着栖云宗周围并蒂莲的生长分布。
六指并蒂莲和五指并蒂莲是丛生的。有五指并蒂莲的地方，就有概率产出它的亲属变种。
要说这外门杂役唯一的好处，就是出门的借口很多。
比如说：帮师兄师姐跑腿、替师傅们下山买东西。
甚至单纯以被处罚为借口，都能换取门禁通行。
可眼下摆在面前的问题是……
如果光凭自己一个人去采，效率实在太低了。
还有一周不到，就要开始考试了。自己能在那找出六指并蒂莲吗？
而且，要考虑的问题还不止这一个。
林绡的智力水平，也实在是堪忧啊。
看她那背个书都结结巴巴、磕磕绊绊的样子，周梧司很怀疑她能不能在考试之前把真题背下来。
“啪沙，啪沙……”
一阵脚步传来，林绡按照约定来到树下。
现在的她和今早有些不同，把丸子头放了下来，将额头遮住。
“坐吧。”周梧司沉浸在摆弄石子上。
“师、师兄……”见了周梧司，林绡心底还是有些发怵。
倒不是因为周梧司那冷冰冰的气场让她却步，而是她想起了今早遭受的暴行。
“馒头好吃吗？”周梧司放下手中的石子，转头问道。
“嗯！好吃！”
林绡尽可能压住惋惜的神色。
一想起那些被踩烂的大白馒头，她的心就像刀割似的疼。
“想不想以后每天都吃？”
林绡一下子跪坐到周梧司前边，眼睛里闪着些光：“师兄，真能每天吃大白馒头吗？！”
“能。”周梧司拍了拍她的肩膀，“等你进了内门，白面馒头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林绡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师兄原来是拿我找乐子……”她的头低低的，“明知道我功课读不好，还用这件事来取笑我。”
“哪能呢？听师兄说。”
周梧司侧转过身来，
“世上有种鸟，笨笨的，看着不太能飞远的样子。可一天飞下来，它比同巢的鸟儿飞得还远——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呀？”
“因为它起得比别的鸟早，飞得也比其他鸟努力。”周梧司把寓言故事讲完，“这就是所谓笨鸟先飞——只要努力，就能克服先天的劣势。”
“可是，师兄……进内门的名额只有一个。”林绡为难地捏了捏自己的虎口，“师兄不想进内门吗？”
“弄剑画符，我没兴趣。”周梧司装出笑脸，“我还是更喜欢炼丹。”
“那我……”林绡捏着领子，下定决心：“我也愿意陪师兄在外门炼丹！”
周梧司面无波澜，内心却犯起了嘀咕。
这妮子忠诚度是有了，可脑子却不太灵光啊！
不不不……太为难林绡了。
她这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孩而已，怎么能按成人的心性要求她呢？
“那咱有一个进了内门，两人就都能吃到大白馒头，对不对？”
周梧司静下心来，摆正心态，用和小孩子讲道理的态度，去和林绡说明白：
“师妹，你和师兄关系最铁了。所以我才希望你能进这个内门去——换别人啊，我都不放心。”
“我和师兄……关系最好吗？”
“当然了，也不看我白面馒头给的谁？”
林绡听了，心中泛起了些许的苦涩。
她真的很希望能和师兄处好关系。
毕竟周梧司是她在这栖云宗里，待她最好的那个人！
可是，那个自称是师兄“妹妹”的人，似乎不太想她和师兄走太近……
“呼——”
五月的风吹过，吹散了遮盖在林绡额前的头发。
“呀啊！”
尽管她立马捂住，周梧司还是看见了——
那一道长长的血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