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眼睛真尖。”周梧司笑着说道，“我还没自报家门呢，就把我认出来了。”
“你在外门名气那么大，我听我家里人跟我说的。”那女孩也是童言无忌，直接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来，吃点橘子。两人一个。”周梧司把一兜的橘子掏出来，挨个放在他们桌前，“这是夏天产的酸橘。可酸了，一口下去，保准提神醒脑。”
几个贪吃的小孩当场剥开橘皮，酸涩的气味在空中回荡。他们迫不及待地把橘肉放入口中，脸上的五官登时便拧在了一起。
“喔——”
“很酸吧？”周梧司笑着坐到杜杰的讲课桌后边，“当年我进外门的时候，就是靠这些东西熬过来的。每当困了，就吃一口醒神。然后接着背下去。”
“师兄。”一个男孩被酸得喘不上气来，“你以前成绩那么好，当初在学堂是怎么背书的？不如教教我们吧！”
周梧司假装眉头一皱：“这个……不太好教啊。”
“师兄，就教一点吧！”
“是啊，师兄，我们这天一热就昏了头，完全背不下去啊！如果过不了考试，就要被赶下山了！求您教教我们吧师兄！”
“师兄！”
面对着师弟师妹你一言我一语的哀求，周梧司的嘴角忍不住露出点狡黠的弧度。
“哎哎哎，好啦好啦。都坐下。”
他安抚着学童的情绪，
“不是我不肯教。大家都是同门，本来前辈指导后辈没什么。”
“可学堂有那么多个。炼器的那边还有学堂呢。要是我把秘诀都告诉你们，岂不是对他们不公平？何况你们说漏了嘴，我还要挨罚……我还是，少说两句吧。”
“师兄，我们虽然年纪小，可道理还是懂得的！”一个十来岁的男孩站起来说道，“只要您肯教，我们绝对不会乱说！”
“是啊！是啊！”
“嗯……那好吧。不过——”
周梧司抛出一个布袋来，
“每桌一吊钱。算是你们找我买的课。”
众人脸色“唰”地一下变了。
这师兄好俗，怎么开口就谈钱啊！
……可是，他说得好像有也有点道理。
只有交了钱，这知识才算是他们自己买的；也只有花了钱，才会珍惜这份知识，不拿去随便乱说。
而且，每桌一吊钱，也不算太贵……勉强能接受。
童生们三三俩俩地凑钱，把钱一吊一吊地放在袋子里。
这只是第一步：放下诱饵。让这些小家伙有沉没成本。
周梧司内心忍不住窃笑。
“听好了：夏天无论床上多热，都要睡到彻底不困；冬天反过来，无论多冷，都一定要在睁眼的那一刻马上下床。”
“无论春夏秋冬，一律用冷水洗脸。不要慢吞吞地等水烧开再洗。”
“睡前，先把今日的功课看一遍，默诵一遍，再默写一遍……”
“……”
周梧司分享了很多经验，大都是些磨练心智、要让躯体受苦的学习方式。
他并没有骗人，因为上述这些，都是他曾经亲历过的。
技巧不会骗人——捷径才会。
任何捷径都是伪装妥当的陷阱，世上压根就没有所谓的“捷径”。
想要比别人快一步，要么比别人努力，要么比别人付出更多资源。
既没有额外的付出，又想要额外的回报。那就只能抱着这样的心态任人宰割。
而周梧司给他们挖的坑，就在于此。
“空腹吃一枚醒神丸。晨课读完书，待午饭后再吃一枚速记丹。这二者相辅相成，搭配起来最有成效——”
本来大家都快听睡着了，可这两个新鲜名词一露头，马上又拉起了大家的兴致。
醒神丸？速记丹？！
难道周师兄学习成绩的秘诀，就在这两颗丹药上？！
见这群人把脖子伸长了来听，周梧司不禁想笑。
分享干货没人听，讲起“捷径”来，一堆人颔首以待。
那就没办法了——他宰的就是这种急于求成的心态。
“师、师兄！”有人撑着桌子问道，“你说的这个……丹药。是什么东西啊？”
“你们不知道吗？”周梧司假装震惊，“我还以为林绡已经把它捅出去了，没想到她嘴巴这么严啊。”
哦！？连内门的新晋小红人林绡，都吃这两个东西辅助学习吗！？
众人的情绪一下子拉到了最高，争先恐后地想知道这两个丹丸的秘密。
“师兄！说都说了，我们钱也交过了，就告诉我们吧！”
“嘶——你们能坚持住吗？”周梧司眉头拧紧，“不像我上面说的那样去熬炼身心，这两个丹药收效并没有那么好啊。”
“能！能！”
“那……我恰好带了一些来。”周梧司取丹药的瞬间，所有人都蜂拥而上，挤到了桌前。抬头探耳，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神药。
一黑一红俩丸子，一硬一软。硬的指甲盖那么大，软的大得吓人，有虎口圈那么粗。
“这是醒神丸，两吊钱一颗——”
“我买！我买！我买！”
“给我来一点！”
无数双手拼了命地伸到桌前，仿佛生化危机，把一串又一串钱拍在桌上。
“别急啊。”周梧司把钱推回去，“这速记丹嘛……”
“一颗，要五两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