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睡了么？”
柳迎莺倚在丹房门边上时，烟紫般的纱衣正随晚风流动。
锁骨下的饱满弧度裹在纱衣里，酿出蜜色光晕；灰眸子里浮动的星子却比灯笼、烛火更亮，仿佛能隔着笼罩丹房的黑夜，将人心硬是烫出个软绵的窟窿来。
她实在是个水灵灵的尤物。衣带在敏感的雪脯上盖出道月牙形暗痕，仿佛再多收紧一分，便要勒出些露水。
“身上还有托付，怎么睡得着？”周梧司盘坐在长凳上，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持着林绡抄录下来的内门经法修习。“只道是师姐你不肯来了呢。”
“师弟……”
“我随师姐去办点事。师兄们帮我看着些，去去就来。”
周梧司把书放下，轻快地起身。随手从桌台上取了打包好的药材，又捻过林绡早上带来的包裹。领柳迎莺匆匆离开丹房。
丹房的同门望向空荡荡的门槛，眼神中包藏着无尽的嫉妒。
柳迎莺师姐这羞滴滴的模样，任谁也没见过。怎么就专程夜里找周梧司办事？
是真办事，还是以办事的名义“办事”，这小算盘在他们心中打得噼啪响。
他们恨不得自己就是周梧司，代入周梧司的视角，他一定会在月光满照的林间尽情去占有柳迎莺的胴体，触碰所有栖云宗男子都望眼欲穿的美艳。
然而这份邪念，却被门外一阵冷风吹过而打断。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前几年的一个教训。
炼器坊的一名外门弟子，对着暧昧的内门师妹动手动脚，惹得内门其他男子眼红嫉妒。
至于他的下场？下场可不是男女情缘美满，而是男方被设计陷害，手脚筋全被挑断，重棍三十，扔出山门外，死生不问。
这柳迎莺，又是内门之凤。周梧司敢打她的主意，真就不怕落得个同款的下场？
丹炉釜下的柴火噼啪声越加响亮了。
这一夜，他们满腔的躁动混杂着对内门威严的惧怖，慢慢压抑成一道经久不衰的愁念，一点一点地填充着空虚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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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林窗亮堂堂，照得两人肩上都披了层银纱。
林地间的晚风吹散了沉闷，唯将一些炽热的心头话滞留在柳迎莺的心头。
“师弟……此间没别人了，快……”
她一手捏住周梧司的肩膀，指尖已带了几分酥软。
另一手则紧紧抓着丘腹上的纱衣，隔着衣服按压小腹，将灼痛感镇压下去。
“师姐，上次的药不管用么？”
“管、管用是管用，却不持久……”
柳迎莺低垂着头，几缕发丝像青帘般流淌在她与周梧司的视线之间。
“天亮时吃下，还能勉强应付，夜来药效就……”
“嗯，我明白了。”周梧司点点头，在一块大石头上解开带来的药物包裹，露出其中所要用到的器具。
柳迎莺上前一看，只见几罐药膏和两个细长勺，还有一柄细毛软刷。
“师姐，从你这个情况看来，光靠吃药缓解还不够。得要内服外敷、双管齐下，这才能把药毒镇住。”
周梧司拿了几罐药膏，对柳迎莺介绍道，
“这是金蟾止痒膏，这是钱叶散热膏，这是……”
“梧、梧司……怎样都好，快、快些吧。”柳迎莺粗重地呼吸着，搭在周梧司肩膀上的手捏紧起来。“师姐已经……”
“不行，师姐。这很重要。”周梧司故作庄严地说，“这些膏药，必须按照我接下来说的配比去调和，方能见效。不然……让病情加重也有可能。”
“就、就不能由你预先调好吗？”柳迎莺膝盖发颤，快有些站不住了。往日内门身份带来的风光一夜散尽，如今在周梧司面前，倒像个颤颤巍巍、摇尾乞怜的小狗。
周梧司故意认真解释，磨得柳迎莺心焦难耐：“师姐，你看这个金蟾止痒膏，是大毒。药性上是以毒攻毒著称。有了这味药，就只能现用现调，马虎不得一点。要不然药性就变了。”
“那你快、快说吧，师姐在听……”
“很简单的，我说慢些，师姐记好——”周梧司把几味药摆出来，故意说得很慢：“一勺金蟾止痒膏打底；半勺钱叶散热膏加桂叶泥快速搅拌，撇去沫子；然后倒入药底当中，小小搅拌一二十圈，再兑水少许——”
“呜——！”
柳迎莺把持不住，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梧司，你饶了师姐吧，今晚就由你来调药。师姐真——真支撑不住了……”
“好好好，师姐别急。”周梧司用力掐了自己一把，把复仇的笑意全力浓缩在心头。“我手很快，保证几下就为你调完。”
周梧司忙活起来，将几味药膏按配比、顺序调和。
“师姐，你看。”
他边搅拌，边把黏稠的药膏亮给柳迎莺看。
浓软黏稠的软膏被勺棒不断搅打，卷入许多空气，翻腾出粘腻的水声和气泡。
“很简单吧？”
柳迎莺睹物思情，身上的痒痒猛地一震。赶紧回头，不再看这充满暗示的一幕。
“师姐……？”周梧司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师、师姐不舒服……”柳迎莺捂着眼睛，语带哭腔。“别管我，快快调药。”
周梧司将药调完，放在石头上，道：“师姐，药调好了。你现在快回房间用药吧。”
柳迎莺惊讶地抬起头来：“还要回房间？”
“嗯。这些药膏是要涂抹在患处的……”周梧司故意把这件事留到调完药才说，“师姐，且快动身吧。要不然等过了时候，药效就被破坏了。”
“我……我……”柳迎莺哭了出来，甩了甩头，青丝飞散，“我……我走不动路了！此间离回屋里去，实在太远了！”
“那……那我为师姐把着风，师姐在这自便吧。”周梧司也觉得自己玩大了。
主要是他真的快要要憋不住笑。
如果说柳迎莺肉体上忍得有多痛苦，那周梧司此刻的心境就与她相差无几！
周梧司强压着随时有可能露在嘴边的笑意，背转过身，替柳迎莺查看四周的情况。
有一说一，如若真被人瞧见他在这欺负柳迎莺，闹出风波来可就不好了。
想驯服柳迎莺对他百依百顺，靠着的就是她私炼丹药这事不能捅开。
一旦暴露出去，她破罐子破摔，周梧司对她就失去掌控了。
就在周梧司巡视林间时，忽然看见一个身影闪动。
真有人胆子这么大，敢跟来偷看！？
周梧司杀心骤起，集气于掌。
在这里杀人，柳迎莺也会为了被迫为自己保密，不需要顾虑什么。
正当他打算先斩后奏时，借着月光，他隐约看清了来者的脸。
韩小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