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咕嘟嘟……”
“咻……”
“咕嘟嘟……”
周梧司独自一人走在回丹房的路上，不断抛接着四块光彩熠熠的石头，心头按捺不住的阵阵欣喜。
四块灵石！
发大财了！
这才叫第一桶金啊！
焕发微光的石块在他手中抛上又落下，凑撞到一块儿，敲出钝器的闷响。
在周梧司听来，这和悦耳的风铃也没什么两样。
有了这四块灵石，他就能从山下虎口镇的市集上收敛灵草灵芝，以此来助阵自己四相淬体了！
等自己凝真境圆满，击败宗门大比上的敌手，指日可待！
唉，他知道这柳迎莺这么有钱，可没想到她这么有钱。
四块灵石甚至不放带锁的抽屉里。那她藏起来的，想必只会有更多吧。
早知如此，当初下腥丸的时候，就多下一点料了。
干脆一颗丹下去，让她连自理的能力都没有。那样自己就可以趁虚而入，把她的资源全部榨干。
就像……她上一世对自己做的那样。
不过，保持着眼下这样的节奏倒也不错，主要是为了求稳。
周梧司忍俊不禁，将微笑挂在脸上。
正当此时，从前方忽然冒出个人影。
在确认迎面走来的人之后，周梧司的笑脸又不得不收回来。
“师妹，静心堂修炼完回来了？”
月色沿着少女单薄的肩膀流淌下来，将青灰色弟子服染成银白。
她耳垂上坠着两颗绿豆大小的珠子，那是周梧司下山时给她顺手买的小饰品，此刻正在夜色里泛着朦胧的光。
林绡平常是低着头走路的，走路时总带着些小动作，纤细的食指不自觉绞着衣带，发髻间垂落的丝绦随着步伐轻轻摇晃。也不敢目视前方，怕眼神交汇冲撞到内门弟子。
所以现在突然被打了声招呼，她直接被吓了一跳，脚后跟僵直，呆呆地站在原地。
人停风欲走，她的衣裳在晚风中如荷叶般摇曳起来。
“啊、啊！？”
林绡瞪大了眼，在不甚明朗的路旁灯龛下，看清了师兄的脸。慌忙抬手去扶歪斜的木簪，发丝却像游鱼般从指缝溜走。
路灯昏黄的光晕里，能看清她鼻尖沁着细密的汗珠，大概是方才修炼太用功，连带着脸颊都蒸出浅浅的桃粉色。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来办些事情。”周梧司把灵石不动声色地揣进兜里，丝毫没想和林绡分享赚得灵石的喜悦。
财不外露。四周没人的时候抛两下顺顺心也就算了。到这时候，就没必要再拿出来显摆。
“我、我刚刚，去独自修炼完。”
林绡看到师兄，显得很是高兴。不由自主地就站近了一步，开始和他聊起日常来：
“师父说我进展很快！只要再多注意一下细节，很快就能——就能聚灵境圆满了！”
她和周梧司说话时，总习惯性地偏头，仿佛是方便她察言观色。脖颈拉出纤细的弧度，让人想起雨后挂水被压弯的竹枝。
“好事啊。”周梧司微笑着说道。
自己私炼的丹，再加上以林绡名义薅内门的丹。有这两者相助，还有谁能挡他！
“嗯、嗯……还有就是……”
林绡正准备说下去，却忽然闻到了些奇怪的味道。
“嗅……”
晚风中，师兄的身上淡淡地散出一股茉莉花油的味道。
真是奇了怪了……
师兄平常总是和药草为伍，火燎烟熏的。身上不是一股重重的药草味，就是一股柴火味。夏天蚊子都不敢飞近他身边，连熏艾的必要都免了……
怎么今天突然起了兴致，想着用茉莉花油了呢？
林绡又站近了一步，把脸凑近，鼻子贴在周梧司的衣服上，细细地吸了一口气。
“……！”
这花油的味道很浅，不是衣服上的，也不是皮肤上的。只是淡淡地附着在衣服布料的表面上。
这说明……师兄刚刚是从一个充斥茉莉花油味的地方出来的。
结合这里是内门弟子居所，茉莉花油又是女弟子爱用的……
师兄……该不会——
是来这里幽会了吧？！
“小脑袋瓜，教你做题没见你这么机灵、爱动脑。现在搁这胡思乱想啥呢！”
林绡藏不住情绪，喜怒哀乐，总是稍微一激动就流露于言表。所以周梧司一眼就看出来她的小心思。
他伸出手来，在林绡脑袋上敲了一下。
“哎呀！”林绡像蘑菇一样缩了缩脖子，抬起一只眼睛，怯生生地看向周梧司，活像只兔子。“师兄，疼。”
“这样轻轻敲一下就喊疼了？”
周梧司摇了摇头。
怕疼，那说明开仙窍的时候一定没开好。
要是忍不下挖心撕肺的剧痛，就没法尽可能扩大仙窍；贮存的真气能量肯定也很少。
难怪林绡有自己的指点还这么慢吞吞的，原来是这节骨眼上出了问题。
可木已成舟，积重难返。林绡都已经开完窍这么久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到四相淬体的时候，还有更痛的呢。全身骨血都要换上一遍，筋脉要打断了重连。”
周梧司开口道，
“比起那种痛。敲你这一下，不过是蚊子飞到手臂上，甚至没下嘴去吸血嘞。”
“有、有那么痛啊……师兄。”林绡被周梧司的描述吓到了。
“玄修，修的就是一个脱胎换骨，退俗登仙。你得咬牙坚持、忍耐。等熬过这一层境界。就算日后止步于此，稳稳活到七老八十都不成问题了。”
“那……那……”林绡欲言又止，“那师兄……你也可以炼到这一地步吗？”
“我？”
周梧司有点奇怪，她为什么要忽然扯上自己？
“本来修丹之人，寿元福分匪浅。个个都是十指染满仙草汁的，按说也能无痛无病地活个六七十年。可惜这外门徭役繁重，把这增出来的寿元全都磨下去了。我的话……”
林绡期待地看着周梧司，殷切地在等待着一个答案。
“呵，谁知道呢？”
周梧司话锋一转，
“天枢谁授得？造化怎言明？我说的也只是一个大概寿元。自然寿命还受很多因素影响呢。比如……你不抓紧修炼，哪天和其他门派起冲突了，敌手不过，岂不是被打死了？”
“唔。”
林绡低着头，一脸的沮丧，
“那如果我们都能平安活到老……师兄你本来年岁就比我大，还不修炼，那岂不是要先我走一步？”
“怎么，你还想跟在我后边一直到老？师兄可管不了你那么多年。”
周梧司下意识地以为她是想找靠山，赶紧撇清关系，
“我的志向……算了，反正你加紧练就是了。修为提上去，寿命该有多少总不会少了你的。懂了么？”
“嗯！”林绡奋力点了点头，那稚气未消的婴儿肥微微晃了晃。
周梧司见了，伸出手来，两指掐住林绡肉嘟嘟的脸颊，用力地向上吊起、拉扯了两下。
“还挺好玩的……”
“呜——呀——师兄！疼！”
林绡胡乱拍打着周梧司的手腕，希望他放手。
只是再进一步的挣扎，却也没有了。任凭师兄玩弄自己的婴儿肥。
“这么急，是不是怕我拽大了脸盘子以后嫁不出去？”周梧司松开她，掏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
他今天心情好，就多逗林绡几下。
“要、要是脸盘子真的被你拽大了。我就跟zai……”
林绡盯着周梧司，像是要放狠话。
只是那点可怜的气势还没开始膨胀，就缩了下去。
“跟在……你……”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就算真捏大了，我也会负责任。”
周梧司的确能负起责任。
他知道至少三种办法来修面。比如用针灸刺紧面部肌肉收紧，达到瘦脸的效果。
脸上的肉能拉松掉，就能刺紧起来。
可他说的话，却被林绡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真的么！”林绡的眼睛闪闪发光。
“师兄我骗过你？”
“那……”林绡转过另一边脸，“要、要不要试一试这边的手感？”
“玩上瘾了？”周梧司拍了拍林绡的肩膀，“玩笑闹到这里就好了。我回丹房还有事，你早点休息，不要误了明天功课。”
“嗯，是了，师兄。”林绡开开心心地说道，“师兄，明天见！”
正当林绡送走周梧司、想回自己的住处时，有人快步从她身后走出，立在了她的面前。
“田……”林绡眨了眨眼，“田鸿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