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宝棚

作者:ayiEternal 更新时间:2025/6/8 23:32:30 字数:2116

赌场的别称有很多。窑子、叶子戏场……但这些称呼都是低端场子约定俗成来的,属于是粗俗鄙陋的那一系列。

而宝棚,也是别称的一种。一开始它是由“押宝”这一玩法开始流传,也确实是从藏身于闹市边缘的窄巷深处、河岸棚户区,或城乡庙会临时搭设的戏台、货摊旁,借人流掩护的流动棚摊位。

可后来,当赌坊固定化之后,它就慢慢地转化为雅称那一类,是稍微能上点台面的。

有人问赌徒,你上哪儿去啊。答曰我去下趟窑子,就是落了些俗套的。

可如果说:“上宝棚逛逛”,那就不一样了。一下子就上了档次,听的人心领神会,说的人面上也不丢份。

也不是所有场子都能叫宝棚的,得是那种固定庄子、有几家大金主在背后撑着、绝不赊欠的上档次场子,连往来端茶的侍者都穿着苏绣缎面的云头履。硬是把赌场俗事衬出三分文雅气,任谁踏进这地界都得不自觉放轻呼吸。有这般排场,才好意思叫宝棚。

周梧司站在侧边,打量着这个“小二”。

他给人打得不轻,鼻子到现在还在止不住地淌血,脖子淤青一片,微微歪着。

连自己都顾不上、保持着这个状态跑了一路上山来给姜朗报告情况,可见他的忠心了。而且也能侧面看出,这一定是非常严重的事件。

周梧司掏出银针盒来,用眼神向姜朗请示了个许可,走上前去,给报信的小二脖子、人中各来了一针。

这两针找的点位相当精准,刚一扎上去,淤血顺着针槽渗出化作墨色细珠。那跑堂的原本佝偻的脊背突然绷直,喉间溢出半声闷哼,滴淌不断的鼻血也就止住了。

“是哪些人来砸的?”姜朗开口问道。

“是……是严家那群人……”

周梧司微微地眨了下眼,开始处理起信息来。

严家三兄弟,严升、严潜、严显,化用的都是古书中的龙腾之景。

这三兄弟在周梧司前世进入古建庄时,已经是玉墟境后期人士,在武学方面很有造诣。

只不过这三人是一个比一个的混蛋,凭借一身武功,在石门县成了黑恶势力的打手,只要有钱赚,下手那叫一个黑、狠!

只是周梧司从来不知道这仨发迹这么早。竟然早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参与到各大场子的争夺里了。

这是姜家自己的事情,按理说,周梧司不该插手干预才对。

但转念一想,自己接下来要干的事,可是在石门县大面积地购买土地,这项工程必须得要有姜家罩着才能顺利实施。

有些人对地主的庇护可能比较瞧不上,认为土地不是买来就有文书保护吗?为什么还要靠姜家才能顺利购买呢?

原因有二。

一是周梧司若以自己的名义购买,很可能买到一定程度就被县府给重点关注了。

你一个小小的平头百姓,哪来这么多钱购买土地?

不查便罢了,可如若县府介入调查,一套流程查下来很可能还要牵涉到白蜡县水匪灭门一案。

周梧司不能赌县府不查,所以必须每次买地,他都带上姜栀夏。目的就是放出一个信号,让所有人都知道:买地是有姜家参与其中的。

而地主买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县府也不会吃饱了没事干给自己找事,因此能顺利买下。

第一个原因是买,第二个原因则是要保。

永远不要太信得过一纸文书的效力。白字黑字写着这块地是周梧司买的,周梧司所拥有的,可地痞流氓这类地头蛇,仍然能通过各种办法强占土地。

走流程的,能勾结官府胥吏,贿赂粮差、里甲长等基层人员,将沉重的赋税、徭役负担恶意转嫁到他人土地上,迫使其破产逃亡,再低价吞并土地。

而不走流程、来硬的方式也不少。例如直接指使打手毁坏庄稼、拆屋平坟、绑架家属,甚至制造命案栽赃,迫使土地主人“自愿”放弃产权或“低价出售”。

就算是周梧司亲力亲为,也不一定能挡住这般压力。更别说那些草民了。

想象一下,一个在官府没有关系,拳头又不够大的人面对这一切,会怎么办?

哎,还真有人专门打这样走投无路的草民主意。

一类人会怂恿或胁迫农民将土地“投献”给享有免税特权的士绅、宗室,声称可避赋役,或是脱离被这些地痞无赖日复一日骚扰的窘境。

可一旦土地过户,土地的实际控制权即被士绅及其代理人侵吞。

这世界就是一个血淋淋的吃人世界。一旦被盯上,那就是敲骨吸髓、不留活路的。

而周梧司只要背靠着姜家这座白岩山,就能省去九成的麻烦。

如果姜家在这个时候伤了面子、损了元气,那很就自顾不暇,没办法全力支持周梧司购置田产的事项了。光靠力量辐射,说不定在一些关键的节骨眼上会掉链子。

这忙,该帮就得帮啊。赚点人情牵制,也好让姜朗日后多出点力。

周梧司倒也想会会这严家三兄弟,看他们在这个时间段的实力究竟如何。

“唉……这可怎么办才好……刚刚才把岳诚给派了出去。眼下事情就变得这么棘手了……”

姜朗的目光恰好也在此时看了过来,似乎有想问周梧司意见的意思。

“老先生,这事情来历匪浅。一定是有对家看您久病在床、足不出户,这才动了歪心思,让打手来砸场子示威。若不作出回应,恐怕要让他们占了便宜去。”

周梧司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跟姜朗分析起来,

“恐怕这次得您老亲自出马了。只要证明您还在把控全局,对面就不敢放肆了。”

“老、老爷。那群货色,不用您亲自出马啊。”

小二唯唯诺诺地说道,

“小的也只是来给您报个信、想搬个救兵而已。怎么敢指望着您出面解决呢?那岂不折了小的们的作用?”

“不,你看得没这个小友透彻。”

姜朗五指张开,放在桌面上支撑着虚弱的身子,

“正所谓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这道理,你难道不知道吗?他们平常不敢来,今天敢来了,事情定有蹊跷。我不出面,派再多人去你们也搞不定!”

“是、是……”报信人低下头。

“我看,我也有必要下山走一趟了。”姜朗抓起衣架上的衣服,“免得教人都以为我死了呢!让人备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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