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砸场

作者:ayiEternal 更新时间:2025/6/8 23:33:19 字数:2528

轿子停当在一间装潢平凡的门楼前。

周梧司跟着走了一路,上前迅速扫视了一下这宝棚的外观。

这门庭,可谓是藏锋于市。

青砖高墙无匾额,仅两盏琉璃灯悬于黑漆铜钉门两侧。也就只有这盏规制特别的灯笼,才让人知道这里头有玄机。

“小友,这件事不该牵扯你进来的。”姜朗下了轿子,咳嗽两声,虚弱地说道,“这里的人,多不是善面。跟来只怕会讨苦吃啊。”

“老先生,您别把我当客人,把我当医生看就好了。”

周梧司很善于给人潜移默化地植入一种定式思维,林绡就深受其害。现在他也对姜朗做着同样的事,

“您现在这状况出行,必须要有我跟着才能有担保,不然万一有什么不适,就露馅了。”

姜朗没有回驳,点了点头。随即就招呼家丁把宝棚的正门打开,放他们通行。

这宝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周梧司进去之后,看到了前置的三重院子。

外院茶厅,是备茶送入内院的茶房所在。也有些空位闲客喝茶歇脚、等赌桌有空位时的院落。同时,此处还有着验资核帖的职责。

中庭竹苑则是一道天然屏风,再往里进是九曲内廊。

赌具到了这一地步还不显露出来,怕的就是官府白道突然想拿这灰色地带开刀、赚钱,突袭搜查时能尽量地延缓他们的脚步,方便庄家收拾赌局,让客人从后方脱离。

而进到最深处,周梧司的整个视界豁然开朗起来。

天顶藻井浮雕着百鸟朝凤图,鸟喙衔金铃,无风亦自鸣清音;地板则铺以红血檀木制成的模板,接缝以金箔勾线,来往者履踏无声似云间行。

这还不算什么,周梧司见过更金碧辉煌的局子,那可都是皇亲国戚才有资格入内的。此间石门县内的高端赌场与之相比,也不过是云泥之别。

这家宝棚仍在正常运营,只是大多数桌子被打翻了,赌具代币都洒了一地。原先的客人们只好被迫离开这里,去其他家的赌坊玩别的项目。

只有一桌人没有走,他们还在进行着赌局,显得气氛有些怪异。

这里下注不用铜钱银锭,要取特铸梅瓣金粒,押注时以玉柄银镊夹取,轻置墨玉案上剔红牡丹漆盘中。

当姜朗他们入场时,正好迎上这唯一一桌的赌局临到结算点。

一戴翡翠扳指的巨汉将梅瓣金粒推入“天门”,两旁服侍他的少年一个束发戴素银冠,着天青色长袍,将玉镊尖轻颤碰响漆盘下注;另一个双手覆着鲛皮纱防汗,跪奉红漆盘,盘内是一瓷盏的冰杨梅浆,止渴且不醉人。

“开!开!开!”

一群围观的赌徒穿着棉质长袍,腰挂玉箫,一看就知道是吃穿不愁的那类闲散子弟。他们比局中人更激动,不断地喊叫助威,震得茶盏震动。

周梧司没有搭理这群人,更进一步地检查了这家宝棚,发现护院全都不见了。

是跑了,还是被打倒了?这不得而知。而守卫不看场子,就已经是很严重的失职了。

最后,周梧司默默地站定在后门的出口处,远眺着这桌赌局落幕。

“百花全开,小爷我全收了!”

那巨汉咧嘴一笑,大手一揽,将所有的金粒全都扫入了囊中。

正当他起身、打算走时,却被姜朗一声叫住:“严升,站住。”

严升转过头来,见来者竟是姜朗,面带了些许不可思议的神色。

“姜老爷,您没死啊。”

严升笑了笑,满嘴的胡茬随着面部肌肉而纷纷攒动,显得很是腌臜,

“奇了怪了,大街小巷都在传您归天了。咱们还以为你家里这是秘不发丧呢。”

“所以你就来砸我场子了!?”姜朗把手中的拐杖朝地上用力一敲,发出清脆的响声。

几个闲汉想趁护院不在溜走,可后门却早就给有先见之明的周梧司堵着了。

“不想吃皮肉之苦就说,谁纠集你们来的?”周梧司的眼神冷漠而泛光,似一匹孤狼般可怖。

“关你鸟事——哎哟!”

周梧司也不说二话,一巴掌直接扇了上去,电光石火,抽掉了此人几颗牙齿。弄得此人一嘴狗牙稀碎,鲜血淋漓。

“再给我狗叫一声听听。”

“哎哎哎!这位爷,您高抬贵手,咱们都是吃闲饭的,宽容宽容。”

这群软蛋是吃硬不吃软。见同伴给打成这副猪头模样,立马就认错:

“我们都是严哥叫来撑排场的,哪里知道他又是谁使唤来的呢?您行行好,放咱们出去——”

“我可以不伤害你们,但现在谁也不能出去。”

周梧司是为了杜绝他们出去通风报信的可能,所以必须强留他们在这,

“去那边坐好了。今天事情解决之前,一个都不能走。”

“这……”众闲汉面面相觑,可谁都看到周梧司那一巴掌的威力了,只好乖乖去接受家丁们的管制。

“你们把后门锁起来。”周梧司吩咐其余家丁道,开始着手布局场地。

比起面对敌人的支援一拥而上闹成群殴,最后被官府各打五十大板,不如提早关门打狗。

“姜老爷,谁敢砸您的场子啊?再说了,这家店不知您有股,砸了岂不是连另外两家老爷的脸面也不顾了?”

严升还在耍滑头,用无赖的说话方式不断地拖时间。

“胡扯!就是你打的我!”那名被打的小二愤愤地站出来指认。

严升闻言,面容“唰”地一改,怒发冲冠,朝那小二欲作虎扑之姿。

“够了!”姜朗怒道,“严升,我今天不想对你怎样。冤有头,债有主,你且说清是谁派你来的,我就饶你这一回。”

“呵呵,姜老爷说笑了。我严升向来一人做事一人担,这店就是我嫌他们招待不周才砸的。没想到把您老都惊动了。”

见抵赖不过,严升又换了一套说辞,继续撒泼打滚,

“您老还是赶快回家休息吧,这地方这么乱,小心崴了脚。”

说着,他的余光瞟到了那些闲汉,忽然心头一惊。

这些人咋没趁乱溜出去啊?!

“你不说,那我只能将你扭送官府了。”姜朗左右使了眼色,让家丁上前拿人。

“谁敢拿我!”严升奋起,左右出拳,将敢上来的家丁全砸倒在地。

“严升,你疯了!”

姜朗的怒火更甚,两边陷入了僵持。

他的身体素质没法和严升抗衡;而对于这姜家老爷,严升也不敢直接动手。

于是,严升想了个主意。

他偷偷地将一瓣梅瓣金粒握进手中,用力收掌。

掌心的肌肉挤压着金粒,使其砰然从虎口的缝隙中炸出!如一枚石箭暗器般飞向姜朗的面门!

姜朗见一道黑影直冲自己而来,吓得血色全失,正欲拿手拨挡之时,耳边却听得“噗”的一声。

周梧司用力捏了捏拳头,随后五指如兰花般张开,被他拦截下来的金粒“嘀嗒”落地,散发着高速旋转留下的白烟。

“狗癞汉,不讲武德。连年过天命的老人也要靠阴招偷袭吗?”周梧司甩了甩袖子,冷声说道。

严升上下打量了周梧司一番,压低声音开口道:“小子,我劝你莫多管闲事……”

“跟你这种狗辈解释我出手的原因你也不会懂,你脑子里压根就没情义二字。”

虽说周梧司完全是出于私欲才帮助姜家,可他给自己找的大旗却非常漂亮,仿佛真的在替天行道。

真不计回报地行善,他一点兴趣没有;可借着行善之名满足私欲,他相当在行!

“我看你唯一能听懂的人话,就是比较比较谁的拳头更大——出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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