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儿，和你们走过的一路，我很开心，无论接下来发生何种事，无需恐惧，无需担心。”
模糊的脸，难以看清样貌与表情，但话语中的那份温柔，却能确确实实的感受到。
“可是，那邪物竟想将你的一切抹去，你为天下苍生付出了这么多，最后非但得不到什么，竟连名字也不能留下。”
“别哭，希儿，我们正在做伟大之事，没必要哭，要笑。”模糊的脸动了动，似乎在挤出笑容，“天总会亮的，而在破晓之前，我们要成为众人心中的光。若是如此，不能留名又何妨。”
“你有没有搞清楚情况啊，你会死的，不仅仅是死，连存在本身都会消失，就算付出这么多也不一定能赢，这样真的值得吗。”
“值得。”那声音即充满力量，又极致温柔，“我希望给大家解开枷锁。即便失败了也不要紧，我相信后来人也将做到。”
模糊的脸靠了过来，那视线更让她感觉温暖。
“希儿，若是我们都失败身死，那未来就要交给能涅槃的你了。”
或许是时间已到，周围的一切都在飞速消散，那张熟悉又模糊的脸也几近消失。
“把这样的重担丢到你身上，我深感歉意，但是，我坚信后人也能……”
凰姬从床榻惊坐而起时，翅尖金焰燎焦了半幅纱帐。梦境残片还在灼烧神识——那张永远模糊的脸，那声消散在时空尽头的"值得"，以及自己千年来反复涅槃也抹不去的负罪感。
"前辈！"黎启端着药膳撞开房门，热气模糊了他与记忆重叠的轮廓，"您翅尖的伤......"
"无碍。"凰姬振翅掠过少年头顶，却在门槛处突然折返。黎启脖颈后沾着片枯叶，叶脉走向与无名墓前那棵老槐一模一样，"今日......可有人去过后山？"
“后山？凰姬前辈，我们现在离青玄山已经很远，不过林小满倒是有可能会去，不用担心，我跟她说过，这家伙很靠谱。”
"这是按前辈的要求采集来的草药。"黎启将药碗搁在龟裂的铜镜前，"永安公主说巳时启程，前辈要不要......"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金铁交击声。凰姬俯冲撞开窗棂，只见李昭昭的玄甲卫正与三名黑袍人缠斗。为首者胸口的九头蛇图腾泛着幽光，蛇首竟在阳光下缓缓蠕动。
“不是，这些人到底有完没完？”
黎启相当无语的抱怨了一声，提剑就冲了上去。
这些个家伙虽然不怎么强，战斗力跟公主带来的玄甲卫差不多，但自从他们与公主共同出发的这五天时间里，天天都会跳出来，跟苍蝇一样烦的很。
明明根本就对他们造成不了影响，却总是做着送死的行动。究竟是过于愚蠢的行为，还是有不为人知的目的，黎启暂且也不确定。
“就当是晨练了。”
李昭昭也参与到了杂鱼黑袍人的清理当中，她现在当到二品武者的境界不久，拿这些来练手可以说是正合适。
“看来形成组织已经有相当长的时间了，而且规模不小。”
凰姬落在这群倒下的黑袍人旁边，扒拉着他们身上的装备，似乎在寻找什么线索。
“小李的后人，你们朝廷不知道眼皮子底下有这种组织？”凰姬的语气略带责怪，“已经不知道祸害多少生灵。”
“凰姬前辈，莫急。”几天的相处中，公主早已知道了有关黎启一行人的情报，也接受了他们将秘籍和青凰帜交给朝廷的想法，几人决定先到京城，然后在从长计议，“我有听到过相关的奏折，也听到父皇跟大臣有讨论过这个，但具体的就要进京去问父皇，他肯定知道的更多些。”
“我们目前掌握的情报还是太少。”凰姬又飞到了黎启的肩头，但这刚触碰过死人的爪子碰黎启的肩，让他不由得有些抗拒，“这里附近是不是有虎姬庙，我试试能不能跟虎姬取得联系。”
“有。”李昭昭说道，“就在附近，正好是我们要去京城的路上。”
守护四姬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传说中，相传在地上的生灵遭遇危难时，四姬会重现人间，联手破敌。
游戏剧情里，天命主角就是获得了四姬中狐姬的相助，才最终战胜黑化小师姐，而大宣的皇室一直于虎姬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因此朝廷一直以虎姬作为主要信仰，各种虎姬的庙宇，刻在盔甲衣服上的老虎图腾，都是数不胜数。
可当他们真正到达京城路上的虎姬庙时，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虎姬庙的朱漆山门歪斜地半挂在石阶上，门板裂痕间爬满蛛网。黎启抬脚跨过门槛时，腐木碎屑扑簌簌落在肩头——正中那尊丈余高的虎姬石像已拦腰折断，虎首滚落在香案旁，琉璃雕的眼珠碎成满地星芒。
"上月北疆巡防时，这尊'啸风虎瞳'还映着月光。"李昭昭的鹿皮靴碾过琉璃碎片，"看来这些恶徒比我们早到三日。"
小师姐的剑鞘突然抵住西侧耳房："血腥气。"
破败的窗棂后闪过黑影，三枚淬毒袖箭破空而至。黎启挥旗卷住箭矢，旗面金焰将毒液蒸成青烟。几乎同时，耳房梁柱轰然炸裂，七名黑袍人踏着木屑跃入院中，胸口的九头蛇图腾泛着幽蓝磷光。
"留活口！"李昭昭甩出金蚕丝。
丝线尚未缠上最近的黑袍，那人突然撕开衣襟——皮下筋肉如蚯蚓般蠕动，脖颈瞬间暴胀三圈："混沌之瞳永......"
剑光如电。小师姐的"燕返式"精准刺入喉结，却只迸出腥臭黑血。黑袍人炸成漫天毒雾，余下六人趁机结阵，蛇形匕首织成刀网。
凰姬炸开尾羽掠过毒雾，金焰在雾中烧出人形缺口："西南角！"
黎启踏着缺口突入阵眼，旗杆横扫两名黑袍下盘。其中一人面具脱落，露出溃烂的半张脸——右眼嵌着黑色四散的琉璃珠。珠子突然迸出幽光，黎启的视野瞬间扭曲，青石板化作翻涌的血池。
"别看假瞳！"李昭昭的金针贯穿黑袍人左耳。幻象破碎的刹那，小师姐的剑锋已抵住另一人咽喉："谁派你们来的？"
黑袍人突然咧嘴大笑，牙齿咬破毒囊。黑血喷溅在断碑上，竟腐蚀出黑雾缠绕虎姬的图腾。幸存的四人趁机掷出火器，硝烟中传来瓦片碎裂声。
"追！"凰姬振翅冲上屋檐。
残阳将黑袍人逃窜的身影拉长在青瓦上，却在掠过庙墙时陡然僵住——他们的影子突然扭曲成蛇形，裹着本尊坠入护城河。水面浮起血沫时，对岸密林传来骨笛尖啸，惊起漫天寒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