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将护城河染成血色，骨笛声刺破暮色。黎启握紧青凰帜，旗面金线在河风中忽明忽暗，仿佛感应到对岸密林中蛰伏的危机。
不多时，就有两只寒鸦越过河面飞到了凰姬身边，在她耳边低鸣。
“西南三里，十七人。”凰姬的金瞳倒映着寒鸦惊飞的轨迹，“两个顶流武者带队——看来是条大鱼，正好撞上他们现在这里做什么事了。”
李昭昭的鹿皮靴碾碎瓦砾：“本宫倒要看看，谁敢在京城脚下装神弄鬼。”她甩开染血的披风，露出内衬软甲上的白虎暗纹——这是临行前玄甲卫连夜赶制的“百虎阵甲”，每一片铁鳞都刻着镇邪咒文，尽管在与陈九的战斗中没起到什么作用，但这里对上神神怪怪的东西，李昭昭觉得定然有用。
小师姐突然按住黎启肩膀：“师弟留在此处保护公主。”青玉剑在掌心转出冰花，“我去探路。”
“小师姐！”黎启抓住她剑穗，“他们刚刚用的以及不是普通功法，感觉是幻术的类型。”黎启回想起游戏中确实有几个小门派擅长这里功法，“凰姬前辈，你的金焰是否有压制他们幻术的效果。”
“自然。”凰姬心领神会，尾羽炸开的金焰落在旗帜上，瞬间点燃了整个旗面。
“让我用青凰帜开路。”黎启将旗杆插入地面的瞬间，金焰顺着地缝烧出蜿蜒火径，焦土中赫然显现密密麻麻的蛇形脚印——正是黑袍人撤退的轨迹。
李昭昭挑眉轻笑：“小郎君这手‘以火绘形’，倒比钦天监的老古董们高明，他们连看个星象都要半天。”
密林深处的祭坛爬满藤蔓，九头蛇图腾在月光下泛着磷光。三具新鲜尸体呈三角状跪拜中央，心口插着青铜匕首——正是虎姬庙失踪的“啸风虎瞳”碎片。
整片区域，此时都是说不出的一种诡异，明明天色还没暗下，却只有黎启手中的青凰帜有些些许光亮。
“献祭阵法......”凰姬尾羽扫过尸体脖颈的咬痕，“用虎姬信物作阵眼，借邪神之力污染地脉——这帮蛀虫倒是会物尽其用。”
“没想到京城附近的林中竟会藏着这种老鼠洞，京师守卫真是太玩忽职守了，回去之后我要好好参他们一本。”
李昭昭看着被行恶事，已经失去了原有样子的密林，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愤怒。
黎启用树枝拨开祭坛青苔，露出半截残碑。碑文被酸液腐蚀，唯“戍边”“虎啸”几字依稀可辨：“是军营纪功碑！虎姬当年化身戍边将领的传闻居然是真的？”
“何止。”李昭昭的护甲突然泛起微光，虎纹如活物游动，“大宣开国时，边关七十二营皆供虎姬像——等等！”她猛然按住黎启手腕，“碑文在变！”
残碑裂缝渗出黑血，扭曲的篆字如毒蛇游走：【苍生负我，何以为战】。小师姐的剑锋倏然抵住碑面：“装神弄鬼！绝不可能是虎姬的想法。”
“且慢！”凰姬炸开金焰裹住剑身，“这是虎姬的怨念残响——虽然我过早退场不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些东西正在啃食她的神识。”
仿佛回应她的低语，密林突然卷起腥风。十七道黑袍身影从树冠跃下，为首的独臂老者手持骨笛，笛身赫然镶着半颗白虎獠牙。
“交出青凰帜。”老者独眼扫过李昭昭的护甲，“或者看着公主变成虎姬复生的祭品——”
骨笛骤响，李昭昭突然踉跄跪地。护甲虎纹疯狂扭动，竟撕开软甲勒入血肉。黎启挥旗卷向骨笛，旗面却被笛声震得猎猎作响——青凰帜的凤凰金焰竟首次被压制！
“用《玄羽护心法》第三篇！”凰姬的啼鸣刺破笛音，“以守化攻，借力打力！”
黎启闭目急运心法，惊觉内力随笛声频率共振。电光石火间，他想起现代物理课的声波实验——只要与其共振，或者破坏掉波长就行，需要能发出巨大声音的东西。
林小满给的百花露！还有最后一罐。
“凰姬前辈！”
黎启没有犹豫，直接用力向骨笛位置丢出，凰姬反应更快，金焰紧随其后，不给敌人任何反应的时间。
碰！巨大的爆炸声夹杂着火焰，撼动了整片森林，爆炸声完全压制住骨笛声，使其瞬间倒卷，黑袍人们七窍迸血，再加上烈焰袭神，敌方瞬间一片哀嚎。
独臂老者暴喝一声捏碎獠牙，黑雾中腾起九头蛇虚影：“冥顽不灵！”
小师姐的剑锋突然穿透黑雾：“我看见了，你的阵法，有处破绽。”青玉剑精准刺入蛇影第七颗头颅的右眼——那里嵌着的正是陈九案丢失的“白虎玉扣”。
‘星河十九剑’，美如仙子舞步。
虎啸震碎夜幕，玉扣迸发的白光中，黎启看见幻象：白袍女将单枪匹马冲入敌阵，虎头湛金枪挑飞漫天箭雨。当她回头时，眉眼竟与李昭昭有七分相似......
黑袍人在虎啸中化作飞灰，李昭昭怔怔望着掌心——护甲虎纹已恢复平静，却在腕间凝成枚琥珀色虎符。凰姬衔来半片残碑，碑底赫然刻着【昭昭日月，虎佑山河】。
“原来父皇给我取名时......”公主抚过碑文轻笑，“早该想到的，我的这件铠甲，莫非也是……”
黎启正欲开口，怀中的青凰帜突然剧烈震颤。东北方的夜空亮起狼烟，烟迹扭曲成巨大的狐首——正是四姬之中最神秘的狐姬图腾！
“师尊的求救信号！”小师姐握紧剑柄，“青玄山出事了！”
“不应该啊，我们已经将最重要的东西拿出来了。”黎启想不明白。
凰姬却望向相反方位：“不，狼烟起自京城——有人用狐姬幻术伪造了青玄山门印记。”她金瞳倒映着黎启苍白的脸，“这场局，从我们离山……不，应该是更早就开始了，青玄山的叛徒，我定将你烧成灰烬。”
夜风卷起祭坛余烬，虎符在李昭昭掌心发烫。
三百里外的皇城内，武宣帝看着碎裂的虎姬像，将密折投入火盆。【四姬现世，神明将醒】八字在火焰中蜷曲成蛇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