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剩下的日子已然不多了。尽管春日的阳光晃晃闪烁,但无论是湖面的色调,还是呼吸飘散的白气,都给人仍以一种森寒未尽之感。
天气虽寒冷,但井之头公园内依然人影绰绰,我看见许多的年轻女学生端坐在湖边的亭子之上,她们有的手拿着画笔,对着面前架着的画布描绘着什么,有的则显得活泼许多,倚靠在栏杆上欢声笑语,不时将手中的面包撕成碎片,以此来逗弄吸引湖面上的几只家鹅。
我靠在长椅上观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那群家鹅不知是厌烦了还是吃饱了,缓缓地游离那群学生,往着湖心去了,我也凭此借机起身离开了这儿。
走出公园,嬉闹的声音渐渐变小。冷风划过我的脸庞,刚刚那副温暖的情景所带的那点余韵,犹如尘埃一般在飕飕冷风中游移着,直至被消磨殆尽,化得一丁点也不剩了。
这股风尤为吹得悲伤——至少在我心里吹得是如此,似乎在从我的心里慢慢地汲取我的热量。
我追寻着记忆中的蛛丝马迹,回忆像漆黑的潮水般向我涌来,乱得似乎无理可循,又好像处处都关联在了一起,直至我回想起那天跟她偶遇的时候。
那时同样也是在井之头公园,她一个人伫立在枯萎的樱花林中,太阳正在西斜,慢慢给这世界染上金黄的颜色,萧瑟的秋风吹动了她的裙角,而我的心也似乎触动了一分。
我轻声喊了一句她的名字,她转过头来,对着我莞尔一笑。
极美的秋色。
刹那间,我的灵魂深处产生了一股悸动,不知道什么从我的身体内觉醒了,许久从未感受到的活力正在蔓延而出。
但这终究只是泡影罢了。泡影总会破碎,而绀色的夕阳早已消却。
回到现实之中,寒冷的天气不仅将我的身体,还有我的心灵也早已冻僵。我不自觉地流下了一行清泪,只是兜内的手却越发用力,死死地攥住那张关于她黑白的照片。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独自看着远方正在进行的葬礼,随着烟尘的消失,火化也已经结束了。万事万物都沉入了一片阴影之中。
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勇气去参加她的葬礼。仅仅是远远地眺望着。
她的死,对于我来说就像迷失在那些故事之中没有真实感,因为我觉得死是与她很遥远的。
直至现在我才明白,每一天,都是祭日。
祭日连绵不绝,因为地球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死去,所以祭日是永远存在的。
她看见了,她死去的那天,我抛弃了我所拥有的爱情。
只是专心变成了祭奠者。
不止是我,我身边的所有人,都变成了这场祭日的祭奠者。
命运,早已发生了改变。
我往回走去,在冬色之下枯萎殆尽的桜花林之下,那群家鹅依旧在湖面上以一种相同的调门有板有眼地叫个不停,犹如死魂灵在高声唱着某不知名的镇魂曲,抚慰着某人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