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符沉入梦乡时,云霞居顶层的天字房中,烛火通明。
李如霜……或者说,李婉倾轻轻推开雕花木门,发现一身劲装的燕羽晴早已立在窗边等候。
月光勾勒出她利落的轮廓,腰间的短刃泛着冷光。
"二小姐。"燕羽晴抱拳行礼,"那个鉴宝师已经处理干净了。"
李婉倾随手摘下脸上的易容面具,露出原本明艳的容貌。
她漫不经心地将面具丢在桌上:
"做得不错。"
"分内之事。"燕羽晴眉头微蹙,"只是属下不明白,您为何要为一个凡人如此大费周章?"
李婉倾没有立即回答。
她走到梳妆台前,取下发簪,任由青丝如瀑倾泻而下。
铜镜中映出她带着玩味的笑容:
"今晚我去见了那位苏公子......"
"什么?"燕羽晴脸色骤变,"您亲自去见他?万一那邪宝——"
"那不是更好吗?"李婉倾转身,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若他真敢用邪宝站邮我的伸题......"她轻笑一声,"我倒不介意让他入赘李家。"
燕羽晴嘴角抽搐:
"二小姐,这......"
李婉倾忽然托腮沉思:
"你说,若是我和他有了孩子,那些孩子会不会继承他的有趣和我疯疯癫癫的性格呢?"
烛光下,她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甜美笑容。
燕羽晴默默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墙面。
每当主子露出这种表情,就代表有人要倒大霉了。
而这次,倒霉的显然是那个叫苏符的倒霉蛋。
"去准备一下。"李婉倾忽然起身,赤足踩过柔软的地毯,"三日后醉仙楼的宴席,我要看到最精彩的戏码。"
燕羽晴躬身领命,却在转身时忍不住瞥了一眼窗外。
那个正在睡梦中的年轻人,恐怕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怎样的"猎手"盯上了。
燕羽晴敏锐地察觉到李婉倾危险的情绪正在发酵,立刻从袖中取出一封烫金信函:
"二小姐,家主又来信催促您赶快处理好顺桂村地契的事了。"
"呵..."李婉倾指尖轻轻划过信笺,眼神骤然冷冽,"看来父亲大人是真的老糊涂了。"
说着,她从燕羽晴的手里接过信件,随后将其投入烛火。
"通知刘慧茗,我要在招生大会结束前……听到那个老头子的死讯。"
燕羽晴瞳孔微缩。
尽管从二小姐开始给家主下慢性毒药那天起,她就预感到这一刻终会到来,但亲耳听到李婉倾的弑父指令,还是让她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燕羽晴暗自思忖。
以李婉倾幼年遭受的那些"家主特训",能只针对家主一人已是万幸。
然而,下一刻……
"对了。"李婉倾突然转身,裙摆划出优美的弧线,"听说二房、三房和五房的子弟也来参加招生大会。"
她唇角勾起天真的笑意,仿佛在讨论明日要戴哪支珠钗:
"招生大会的试炼途中死几个修士...应该很寻常吧?"
燕羽晴瞬间如坠冰窟。
李婉倾哼着儿时奶娘教的小调,开始对着铜镜梳理长发。
镜中映出的分明是张倾国倾城的脸,却让燕羽晴想起深山里那些美丽致命的毒菇。
"属下……这就去安排。"
燕羽晴轻轻带上房门,却在走廊驻足良久。她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客栈东侧——那是苏符所在的客房方向。
“为何二小姐对这个凡人如此执着?”
夜风穿过回廊,带着初秋的凉意。
燕羽晴清楚地记得那份地契的内容,只要苏逸凡没能按时还债,李家就能按约收走顺桂村北麓三十里灵田。
要知道,顺桂村可是大汉疆域七大龙脉的交汇节点上。
李婉倾要是能收下那三十里灵田,届时别说李家内部,就是朝廷与仙门,也要看二小姐脸色行事。
可偏偏二小姐放着现成的棋不走,反倒对那个戴着邪铃的斥灵者另眼相待。
更奇怪的是……
当年苏逸凡借贷时,可不只找了李家。
唐明四家的其他三家、各大超级仙门的暗部、甚至皇室都趁机在顺桂村埋下钉子。
按理说债务到期之日,本该是各方势力撕破脸皮的时候,互相争夺顺桂村土地之日,可为何至今仍风平浪静?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燕羽晴陷入了沉思。
她想起今年收到的密报,各大超级仙门宣布参与这届招生大会,朝廷与各大仙门秘密达成合作,正派与邪派仙门开始互相交流,皇室的那位女帝突然闭关修炼。
这些密报,无一不是在透露,大汉疆土接下来将会发生大变。
或许二小姐早就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对那个看似普通的青年......
"燕大人?"
侍卫的轻唤打断了她的思绪。
燕羽晴收回目光,又恢复了往日冷峻的模样:
"传令下去,小姐要动手了,做好一切准备。"
她最后看了眼月色下的飞檐,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有些风暴,往往始于最平静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