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嵘光给苏符倒了杯粗茶，茶汤清亮，映着两人的面容。
片刻后，祝嵘光率先开口：
"小符，顺桂村现在怎么样了？"
苏符捧着茶杯，苦笑道：
"不太好。"
祝嵘光眉头紧锁，问道：
"出什么事了？"
"十年前发生了一场大饥荒，"苏符指尖摩挲着杯沿，"父亲为了不让村民饿死，瞒着我和母亲，向各大钱庄借了债。"
茶杯在祝嵘光手中一晃，几滴茶水溅在褪色的衣襟上。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良久，祝嵘光哑着嗓子开口：
"要是有什么需要我这个老骨头帮忙，尽管开口，我会尽力而为。"
"谢谢您的好意，但不必了。"苏符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已经有办法了。"
祝嵘光一怔：
"什么办法？"
"天机不可泄露。"苏符神秘地眨眨眼。
祝嵘光盯着苏符看了许久，忽然朗声大笑：
"这说话的神气，活脱脱就是你爹年轻时的模样！"他抹了抹眼角，语气忽然温和下来，"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
"好年纪啊......"祝嵘光转身走向角落的木柜，从最底层抱出一坛积满灰尘的老酒。
泥封拍开的瞬间，浓郁的酒香顿时充盈了整个房间。
"来，陪叔叔喝一碗。"
苏符接过粗瓷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陈年佳酿特有的醇厚回甘。
"好！"祝嵘光拍案大笑，"虎父无犬子！"
说罢，他也痛快地干了自己那碗。
酒过三巡，祝嵘光忽然问道：
"小符，你现在住哪儿？"
苏符摩挲着碗沿，犹豫片刻。
虽然云霞居的床榻确实舒适，但李如霜那笔糊涂账让他心里不踏实。
"还没找到合适的住处。"他最终摇了摇头。
"那正好！"祝嵘光一拍大腿，"我房间隔壁还有间空房，你就住进去吧。"
苏符闻言，立马向祝嵘光表示感谢。
"那就叨扰祝叔了。"
祝嵘光笑了笑，又给他满上酒：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苏符看着碗里满满的酒液，忽然觉得这简陋的客栈，好像比那云霞居的华美客房更让人心安。
……
日头刚过晌午，苏符摇摇晃晃地走出祝嵘光的房间。
十几碗陈酿下肚，他眼前的世界已经天旋地转。
他扶着墙试图找回方向，却发现自己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在哪边。
（找个地方……睡会儿……）
踉踉跄跄间，他推开一扇虚掩的房门，淡淡的薰衣草香扑面而来，然后……
"砰！"
苏符直接面朝下栽倒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正在吃美食的梁玉柔闻声回头，只见某人呈大字型趴在自己房间中央，脸颊酡红，嘴角还挂着傻笑。
"......"
她用湿手巾擦了擦手，随后蹲在苏符身边，用手指戳了戳他发烫的脸：
"这是喝了多少？"
回应她的，只有均匀的鼾声。
梁玉柔无奈摇头，目光扫过忘记上锁的房门，又看看地上不省人事的醉鬼。
最终叹了口气，从床榻取来薄毯盖在他身上，顺手把他腰间松开的乾坤袋系紧。
然而就在她俯身的瞬间，苏符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拽进怀里。
"？！"
梁玉柔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额间传来温软的触感。
抬头一看，发现苏符正一边闭着眼睛，一边轻轻吻着她的额头。
清冽的酒气混着他身上特有的体香，在呼吸间萦绕。
"等......"
她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大脑一片空白。
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阳光透过窗纱，静静洒在相叠的两人身上。
苏符无意识地收紧手臂，将怀中的温暖搂得更紧了些。
门外，祝嵘光抱着一床被褥正要进来，见状默默退了出去，老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年轻真好啊......"
说完，他给两人关上房门，然后悄然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