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映得两人神色明灭不定。
苏符看着梁玉柔凝重的表情，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乾坤袋。
他原本是打算明日去聚宝阁卖掉今天收获的珍宝，但此刻……
他改变主意了。
（灵材可以再找，但玉柔姐若在五号考场出事......）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将乾坤袋倒扣在桌上。
"哗啦"一声，十几件泛着灵光的法宝散落开来。
有能抵挡金丹期全力一击的玄品"青鳞盾"，可暂时隐匿气息的灵品"雾隐簪"，甚至还有一枚能释放幻术的"迷幻珠"。
虽然品阶不高，但苏符倒出来的，都是专门用来保命的法宝。
"你这是......？"梁玉柔瞪大了眼睛。
"给你的。"苏符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五号考场不是寻常之地，这些应该够用。"
梁玉柔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开什么玩笑！这些都是你用来还债的——"
"债务可以慢慢还。"苏符打断她，目光灼灼，"但你若有个闪失，就真的没了。"
这句话像块烧红的炭，烫得梁玉柔一时语塞。
她看着桌上那些法宝，每一件都沾着泥土或血迹，显然得来不易。
"笨蛋......"她声音有些发颤，"你以为给我这些，我就能安心吗？"
苏符却笑了：
"不是让你安心，是让我安心。"
说着，他拿起那枚雾隐簪，轻轻别在梁玉柔的发间。
"就当是......"
话未说完，梁玉柔突然一把抱住他。
苏符能感觉到她的手臂在微微发抖，发间的药香混着一丝潮湿的气息。
"谢谢。"
这声低语轻得像片羽毛，却让苏符心头一颤。
他犹豫片刻，终于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不用谢。"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只剩下烛芯燃烧的细微声响。
等梁玉柔松开苏符的瞬间，她的脸涨得通红，随后像只受惊的兔子般窜向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苏符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无奈地摇了摇头。
正当他准备收拾碗筷时——
"唰。"
一双竹筷突然从身侧探出，精准地夹走了盘子里最后一块五花肉。
苏符猛地转头，只见曹梦芷不知何时坐在了梁玉柔方才的位置上，正慢条斯理地将肉片送入口中。
她左手还端着一碗不知从哪盛的白饭，动作优雅得仿佛在参加宫廷宴席。
"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看她逃跑的时候。"曹梦芷细嚼慢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苏符盯着她从容进食的模样，心中警铃大作。
按照游戏设定，这位冷血杀手从不轻易食用他人经手的食物。
"那个......"他斟酌着开口，"吃我们的剩菜，不会觉得......"
"安全。"曹梦芷打断他，用筷子尖点了点饭菜，"你们吃过，证明没毒。"
苏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吃个饭而已，至于这么谨慎？"
烛光下，曹梦芷的筷子突然停在半空。她抬起那双寒潭般的眼睛，一字一顿道：
"食物能影响人的判断。"
"上次任务，目标因为一块桂花糕放松警惕。"
"我看着他被毒死的。"
说完，她又夹起一筷子青菜，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闲聊今天的天气。
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只剩下筷子轻碰碗沿的清脆声响。
苏符盯着曹梦芷平静进食的模样，嘴角微微抽搐：
"曹姑娘......"
"嗯？"
"能不能别在吃饭的时候......"他指了指桌上色香俱全的菜肴，"说这种倒胃口的事？"
曹梦芷夹菜的手顿了顿，难得露出几分困惑的神色：
"为何？"
"这还需要解释？"苏符扶额，"正常人听到'毒死'这种词，哪还有胃口吃饭？"
"哦。"
她应了一声，继续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米饭。
烛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下投出一片阴影，衬得那张冰山脸愈发不食人间烟火。
苏符突然觉得心累。和这种杀手讲餐桌礼仪，简直是对牛弹琴。
"不过......"
曹梦芷突然开口，筷子尖轻轻点了点红烧肉的酱汁：
"祝掌柜的手艺确实不错。"
她抬起头，嘴角沾着一点油光，在烛火映照下竟显出几分生动的稚气。
"就算加了毒药，我也大概吃不出去。"
"......"
苏符决定放弃交流。他默默起身，把剩下的菜全都推到她面前。
“快点吃吧，别说话了。”
“嗯。”
就这样，两人没再说话，只有碗筷碰撞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
等曹梦芷吃完饭，苏符才开始收拾碗碟，而曹梦芷也帮他收拾。
苏符卷起袖子站在木盆前，碗碟在皂角水中起起落落。
曹梦芷站在一旁，用干布擦拭着他递来的碗，动作一丝不苟得像在保养兵器。
沉默持续了许久，只有碗碟碰撞的清脆声响。
"曹姑娘，"苏符突然开口，"你是杀手吧？"
曹梦芷手中的碗停在半空，水珠顺着碗沿滴落在木板上。
"为何这么想？"她的声音比洗碗水还冷。
"猜的。"苏符耸耸肩，将一只青瓷盘浸入水中，"正常人杀人都是直接动手，只有职业杀手才会费心思下毒。"
水盆里突然"铮"的一声。
曹梦芷的匕首不知何时抵在了苏符手腕边，刀刃贴着皮肤，再近一分就会见血。
"聪明人通常活不长。"她淡淡道。
苏符面不改色，继续搓洗着盘子：
"那你还帮我洗碗？"
匕首突然一转，挑走他指间粘着的饭粒。
曹梦芷收刀入袖：
"因为有趣。"
"......"
（这女人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苏符默默腹诽，把洗好的筷子递过去。
曹梦芷接过时，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冰凉得像具尸体。
"对了，"她突然道，"明天开始，我会盯着你。"
"为什么？"
"直觉。"曹梦芷将最后一只碗摞好，"你身上有麻烦的味道。"
说完，她转身离去，青色衣袂扫过门槛时，油灯突然熄灭。
黑暗中，苏符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