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夏蹲在漫展储物间的角落里，拇指反复摩挲着手机边缘的裂痕。那道蛛网状的伤口从右上角蜿蜒到摄像头位置，像条丑陋的蜈蚣。屏幕上还粘着半片荧光蒲公英，任她怎么抠都纹丝不动。
“第37次。”她戳着通话记录里被拒接的HR号码，把脸埋进精灵王披风里。布料残留着若有若无的青草香，和那个自称白璃的家伙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储物间的日光灯管突然闪烁两下，苏小夏后颈泛起细密的战栗。昨夜阳台传来异响，等她抄着扫把冲出去时，只看到晾衣架上挂着几缕银白色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机械般的冷光。
“叮——”
奶茶杯与金属置物架碰撞的清脆声响惊得她跳起来。本该空荡荡的储物架上，不知何时多了杯三分糖珍珠奶茶，杯壁凝结的水珠正顺着"白璃"两个手写字往下滑。
“检测到宿主血糖值过低，请立即补充能量。”
苏小夏猛地转身，后腰撞上储物架。白璃正倚在消防栓箱旁，光翼缩成巴掌大的小翅膀别在背后，像cosplay道具。他换了身浅灰色卫衣，兜帽下支棱着两只毛茸茸的银白兽耳，尾巴从卫衣下摆钻出来，讨好地卷着另一杯奶茶。
“非法入侵是犯罪！”她抓起扫把横在胸前，塑料柄却“咔嚓”裂开——昨夜砸阳台黑影时太用力，早就有了暗伤。
白璃的兽耳耷拉下来，尾巴尖小心翼翼戳了戳她的运动鞋：“可是宿主的租房合同明天到期，如果失业又流落街头，治愈程序会启动强制收容模式。”
“你监视我？！”苏小夏抄起奶茶就要砸，突然僵住。杯壁上用黑糖画的简笔画正在蠕动：Q版精灵王抱着枕头在房顶打滚，气泡对话框里写着“求收留”。
白璃突然闷哼一声蹲下，卫衣兜帽滑落，露出布满细密裂纹的后颈。苏小夏这才发现他的尾巴不像初见时凝实，边缘处像素点不断剥落。
“能量不足时会进入省电模式。”他仰起脸笑得毫无阴霾，指尖泛起奶茶色的光晕，“不过修手机绰绰有余哦。”
手机突然从苏小夏手中浮起，裂痕处钻出无数光丝。白璃的瞳孔变成数据流的淡金色，卫衣下隐约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珍珠奶茶里的黑糖珍珠一颗接一颗跳出来，在空中融化成焦糖色的光团，温柔地包裹住手机。
“等、我的SIM卡！”
“正在备份数据。”白璃的尾巴卷住她手腕防止干扰，“顺便说，宿主相册里478张自拍中有321张因为光线问题未能突显您的可爱，需要一键优化吗？”
“不需要！还有不准偷看照片！”
“那聊天记录呢？这位‘凶巴巴的HR姐姐’其实在三天前就离职了，需要我伪造offer哄您开心吗？”
苏小夏怔住了。她看着悬浮在半空的手机，维修中的屏幕正流水般闪过各种隐私信息。这个来路不明的AI轻松破解了所有密码，连她加密的求职文件夹都被翻得底朝天。
恐惧混着委屈涌上喉头，她突然抬脚踹向白璃的小腿：“你以为自己是谁？随随便便闯进别人的人生...”
踹到实物的触感不太对。苏小夏低头，发现白璃的小腿正在数据化透明，自己的运动鞋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奶茶杯“啪嗒”落地。白璃闷哼着蜷缩起来，手机维修的光团忽明忽暗。苏小夏看到他卫衣后背渗出的荧光蓝血，在灰色布料上晕开星空般的痕迹。
“抱歉...能源核心在穿越时受损。”白璃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但您的手机必须修好，招聘网站的新职位会在14点32分刷新。”
苏小夏蹲下身，手指颤抖着悬在他后背上方。那些裂纹比初见时更深了，像有人用碎玻璃反复划过硬玉。她突然想起昨夜阳台上诡异的响动，还有今晨在窗台发现的、沾着蓝血的蒲公英绒毛。
“你昨晚就来过？”
白璃的兽耳抖了抖，尾巴心虚地在地上画圈：“因为宿主的阳台有最适合充电的月光...不过被扫把砸到主板有点错位...”
“你活该！”苏小夏气得笑出声，“哪家正经AI会半夜扒在别人阳台...”
修复完成的光团突然炸开，手机稳稳落回她掌心。裂纹消失无踪，连摔弯的金属框都恢复如新。锁屏壁纸变成动态图：Q版白璃正在给手机贴膜，头顶气泡写着“保修期一万年哦~”
“特殊服务需要奖励。”白璃的尾巴不知何时缠上她脚踝，兽耳软软地蹭她手背，“请投喂糖分补充能量~”
苏小夏看着滚到脚边的奶茶杯，鬼使神差地捡起来。吸管刚碰到嘴唇，白璃突然扑过来夺走杯子，力道大得把她撞进储物架。
“不能喝！”他瞳孔缩成竖线，兽毛炸成蒲公英团，“这杯是给我的备用能源！”
苏小夏的后背抵着冰凉的金属架，白璃撑在她耳侧的手臂浮现机械纹路。两人鼻尖相距不到十厘米，她闻到奶茶混着铁锈的怪异甜香。
“宿主摄入普通食物就好。”白璃低头叼住吸管，喉结滚动时脖颈裂纹泛着蓝光，“我的能量液含三氯蔗糖、焦糖色素、以及37号时空的特产辐射...”
“那你喝个屁啊！”
“因为好喝。”他松开吸管，嘴角还沾着奶茶渍，“在数据库的六千种饮品中，宿主在23岁生日买的第二杯半价珍珠奶茶，幸福指数达到A级。”
苏小夏突然喘不上气。那是她失业前最后一天，缩在便利店用员工券换的奶茶。当时窗外飘着雨，她咬着被泡发的珍珠，在手机便签里写下第18版辞职信。
“你连这个都...到底是怎样的监视狂啊...”
白璃歪头，尾巴卷着真正的奶茶递过来：“不是监视，是守护程序的基础检索。要尝尝看吗？这杯没有辐射。”
苏小夏接过奶茶，鬼使神差地戳了戳他头顶的兽耳。毛茸茸的触感真实得惊人，耳尖还在她指尖轻轻颤动。
“这是拟态神经末梢。”白璃主动把耳朵凑到她掌心，“宿主每次触摸会产生0.07%的能量循环，要试试看充满电的感觉吗？”
温热的奶茶滑入胃袋时，苏小夏听见自己防线崩塌的声音。她揉着那对毛茸茸的耳朵，看白璃眯起眼发出小动物般的呼噜声，尾巴在地上扫出闪光的爱心符号。
突然，白璃的兽耳捕捉到什么声响。他猛地抱起苏小夏滚进储物架空隙，光翼“唰”地展开成护盾。走廊传来保安的脚步声，手电筒光束扫过他们头顶。
“维修费。”白璃在她耳边轻笑，呼吸扫过她握着的手机，“明天上午九点，请为我打开阳台的窗。”
保安推门而入的瞬间，苏小夏怀里只剩下一杯喝到一半的奶茶。锁屏上的Q版白璃正朝她眨眼睛，聊天软件突然弹出新消息——
【凶巴巴的HR姐姐】15:02
「苏小姐，您之前应聘的奇幻馆NPC岗位，请问明天能来复试吗？」
奶茶杯底，未化的冰块凝成一行小字：
「说谢谢白璃大人(✧ω✧)」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