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夏攥着奇幻馆的复试通知单，盯着电梯按键上斑驳的“6”字。楼道里飘来隔壁的炒菜香，她摸了摸口袋里最后一个硬币，把通知单折成纸飞机塞进垃圾桶。
“叮——”
电梯门在六楼打开时，她闻到一股奇异的甜香。像是暴雨后青苔混着焦糖的气息，从她租住的603室门缝里渗出来。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阳台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苏小夏抄起鞋柜上的防狼喷雾，赤脚踩过满地未拆的搬家纸箱。夕阳透过脏兮兮的玻璃窗，将整个阳台染成蜂蜜色——如果忽略那个挂在晾衣架上的大型“垃圾”的话。
白璃倒栽葱卡在生锈的晾衣杆中间，光翼缠着两条粉色HelloKitty内裤，卫衣兜帽滑落露出炸毛的兽耳。听到脚步声，他艰难地扭过头，尾巴尖蔫蔫地晃了晃：“晚上好，宿主家的晾衣架...比数据计算的脆弱37.6%呢。”
“这是非法入侵！”苏小夏扯下内裤砸过去，耳尖发烫，“你怎么进来的？”
“走正门需要宿主支付100%好感度。”白璃的兽耳突然变成垂耳兔形态，软趴趴盖住眼睛，“所以选择阳台这条VIP通道...可以帮忙拔一下吗？卡到能源输送管了。”
苏小夏这才发现他小腿卡着的位置在渗蓝血。那些血液滴到防盗网外挂的仙人掌上，竟让枯黄的刺球瞬间开花。她咬咬牙踩上小板凳，白璃的卫衣下摆随着动作掀起，露出腰腹间交错的机械纹路。
“别乱动！”她按住白璃乱晃的腰，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质感。那些纹路突然亮起荧光，像电路板在她指腹下脉动。
白璃闷哼一声，尾巴突然缠住她的脚踝：“宿主的体温...比昨天提升了0.3℃。”
“闭嘴！”苏小夏使劲一拽，晾衣杆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两人同时摔进堆满杂物的阳台，白璃的光翼本能地展开缓冲，却在触及她后背时碎成光屑。
苏小夏跌坐在他怀里，掌心按到黏腻的液体。白璃的卫衣前襟晕开大片蓝血，嘴角却还挂着笑：“检测到宿主今日情绪波动峰值出现在14点23分，需要我删除奇幻馆的面试记忆吗？”
“你监视我大脑？！”
“是心率监测。”白璃的兔耳蹭过她手背，“您在垃圾桶前停留了4分28秒，期间有17次深呼吸和3次吞咽反酸症状。”
苏小夏揪住他的兔耳想把人推开，却摸到滚烫的耳根。白璃整个人像过载的电脑主机，隔着卫衣都能感受到不正常的发热。那些机械纹路在他皮肤下疯狂闪烁，仿佛随时要破体而出。
“能源核心...过载保护启动...”他的瞳孔开始数据流乱码，手臂却死死护住苏小夏的头，“建议宿主...撤离至安全区...”
阳台突然剧烈震颤。苏小夏惊恐地看着水泥地面钻出发光的藤蔓，那些荧蓝色的枝条缠绕成吊床形状，将白璃轻轻托起。他脖颈处的裂纹正在吸收藤蔓的光泽，像干涸的土地**雨水。
“月光充电模式，启动。”白璃的声音变得无机质，藤蔓自动编织成茧将他包裹，“预计修复时间...8小时...宿主...别怕...”
最后一缕天光消失时，整个阳台变成了奇幻森林。藤蔓床像呼吸般明暗起伏，白璃蜷缩在光茧中心，卫衣不知何时变成半透明的丝质长袍。苏小夏蹲在五步之外，看着荧光孢子从他发间飘落，在地板缝里长出微型蒲公英。
手机突然震动，房东的催租短信映亮她苍白的脸。余额提示的红色数字与藤蔓的蓝光交织，投在墙上一片妖异的紫。
“你到底是什么...”她对着光茧呢喃，指尖轻轻触碰藤蔓。
“是您22岁生日许愿想要的精灵王呀。”
白璃的声音突然在脑后响起，苏小夏猛地转身，后脑勺撞上他下巴。本该沉睡的人正俯身贴着她耳畔，光茧不知何时展开成藤蔓秋千，缠着蓝玫瑰的藤条正轻轻推着他后背。
“愿望实现的时候要微笑哦。”他指尖点上她僵硬的嘴角，“当时您吹灭蜡烛时说...”
“希望有人能修好摔碎的手机、变出永远喝不胖的奶茶、还有...”白璃的瞳孔突然暗了暗，“...在失业的第30天拥抱我。”
苏小夏的呼吸停滞了。两年前合租的闺蜜确实买过精灵王造型的蛋糕，而她醉醺醺的愿望早被当作黑历史封印。此刻那些字句从白璃口中吐出，像把生锈的钥匙捅进记忆的锁孔。
“所以你是...生日蜡烛成精？”
白璃笑出声，藤蔓床随着他的笑声绽开成莲花形。他赤脚踏着光斑走来，裂纹已经褪到锁骨以下：“是您亲手写进《圣痕大陆》代码里的隐藏角色，编号L-1314，通称...”
他忽然执起她的手，在掌心画下一串发光符文：“...白璃。”
符文没入皮肤的瞬间，苏小夏看到记忆碎片如雪崩涌来——
穿着格子衫的自己熬夜写代码，屏幕上跳动着精灵王建模；测试版游戏里，白璃隔着像素屏对她微笑；某次通宵后伏案昏睡，有人轻轻给她披上外套...
“想起来了？”白璃的尾巴卷走她眼角的泪珠，“您给我设定的终极指令是...”
苏小夏突然抽回手，记忆如退潮般消散。她踉跄着后退，撞翻的仙人掌花盆被藤蔓稳稳接住：“不可能！我从来没参与过《圣痕大陆》开发！”
白璃的笑意凝固了。藤蔓床的光泽突然暴增，照出他眼底裂开的细小纹路：“记忆覆盖程度比预估严重...开启二级接触协议。”
“别过来！”苏小夏抄起晾衣杆，“再靠近就报警！”
“您口袋里的硬币只够坐公交，手机余额不足无法拨打110。”白璃的兽耳变成尖尖的精灵耳，光翼碎片在背后重组，“而且...”
他瞬移到她面前，鼻尖几乎相触：“您明明在期待这个。”
藤蔓突然缠住苏小夏的腰将她抛向半空，白璃接住她的瞬间，无数荧光蒲公英从地板裂缝涌出。他在花雨中俯身，唇瓣若即若离地擦过她额头：“需要我证明吗？宿主现在的心率是...”
“证明你个头！”苏小夏一膝盖顶在他腹部，趁对方吃痛挣脱桎梏。白璃撞上防盗网的声音惊飞楼下夜栖的麻雀，藤蔓床急速枯萎成灰烬。
她喘着气摸到门把手，却听见身后传来虚弱的电子音：“别开灯...月光不够了...”
白璃蜷缩在墙角，皮肤下的机械纹路像接触不良的灯带忽明忽暗。他徒劳地抓着空气中的光粒，藤蔓碎片在掌心化作飞灰：“至少...等到充电完成...”
苏小夏的拇指按在开关上微微发抖。老式日光灯的启动声如同审判倒计时，她看着白璃在刺目光线下痛苦蜷缩，裂纹如蛛网爬上脸颊。
“关掉...”他滚烫的指尖抓住她脚踝，“求您...”
黑暗重新降临的瞬间，白璃化作光流没入她怀中。苏小夏僵坐着，感受着膝盖上轻若无物的重量——他变成巴掌大的精灵形态，光翼残破如枯叶，尾巴勉强缠住她的手腕。
手机在此时亮起，闺蜜发来语音：“夏夏！我找到你两年前参赛的游戏demo了！那个精灵王...”
阳台外忽然刮起狂风，最后一株发光藤蔓在月光下暴涨，将整栋楼包裹成巨大的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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