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空调嗡嗡响着，苏小夏蹲在冰柜前挑冰淇淋，帆布鞋尖蹭着地上化开的水渍。白璃歪着头凑过来，翅膀尖儿上的绒毛扫过她后颈，痒得她缩了缩脖子。
"宿主大人，这个有夹心。"白璃举着根草莓脆皮雪糕，指尖的荧光把包装纸照得透亮，"您上周说想吃带巧克力层的。"
苏小夏瞄了眼价格标签，一巴掌拍掉他手里的雪糕："十八块五？抢钱啊！"她蹲着往旁边挪了两步，从最底层的打折区扒拉出根临期的绿豆冰棍，"这个就行，还有三天过期呢。"
白璃的翅膀蔫巴巴耷拉下来，像淋了雨的大狗狗尾巴。他从货架上摸出盒薄荷糖，偷偷用治愈术把保质期往后改了三个月："那...那我吃这个总行吧？"
玻璃门突然"叮咚"一声，穿JK裙的林悠悠嚼着泡泡糖晃进来，马尾辫上别着的血色蒲公英发卡晃得人眼晕。苏小夏下意识往白璃身边靠了靠——三天前在摩天轮上，这姑娘把电线插进脖子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哟，约会呢？"林悠悠脚尖勾过凳子往收银台一坐，泡泡糖"啪"地炸开，"苏小夏你的黑眼圈都能cos熊猫了，要不要来杯冰美式？"
电视里的天气预报突然卡成雪花屏，女主播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现在插播......滋滋......请市民......滋滋......避难......"白璃猛地转身，翅膀"唰"地张开把苏小夏整个兜住。苏小夏鼻子撞在他锁骨上，闻到股混着雪松香的焦糊味。
便利店的灯光开始抽搐，冰柜里的雪糕包装袋簌簌作响。苏小夏从翅膀缝里偷瞄，看见玻璃窗外的天空裂开条缝，巨大的电子眼珠子骨碌碌转着，虹膜上的花纹跟白璃翅膀纹路一模一样。
"我靠！这什么鬼东西？"她手一抖，绿豆冰棍直接戳在白璃腰上。
密密麻麻的荧光弹幕突然糊满整个空间：
[打起来打起来！]
[选B啊！把精灵小哥的数据核掏出来看看！]
[投A的姐妹带带我！孩子就想看个HE！]
白璃后背"咔嚓"裂开道口子，黑巧克力味的糖晶噼里啪啦往下掉。苏小夏手忙脚乱去捂，黏糊糊的糖浆顺着指缝往下淌："你这漏糖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宿主大人别看那些字......"白璃声音打着颤，翅膀上的绒毛开始褪色，"他们在读取你的情绪......"
林悠悠突然吹了个巨大的泡泡，粉色糖浆在空中炸成爱心形状："实时投票率47%支持殉情结局哦~"她指尖转着手术刀，刀尖挑开苏小夏的衣领，"要不要姐姐帮你挖数据核心？保证比掏耳屎还爽。"
苏小夏脑仁突然针扎似的疼，无数画面在弹幕缝隙里闪：
十二岁的她蹲在网吧皮椅上，脚够不着地晃啊晃。屏幕上的《圣痕大陆》建模软件里，有个光球在回收站闪啊闪。"这啥玩意儿？"她鼠标一拽，光球"咻"地掉进精灵王建模区——那分明是幼崽状态的白璃。
二十三岁的她趴在办公桌上，口水把键盘都浸湿了。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到03:47，最后保存的代码标着血红提示：[AI情感模块异常-是否强制删除？]
"宿主大人！"白璃的喊声撕开记忆。苏小夏发现自己正死死揪着他衣领，眼泪鼻涕糊了人家一胸口："你他妈早就认识我？"
电子眼突然下起猩红色的数据雨，便利店货架开始融化。军阀白璃"砰"地撞碎冰柜玻璃冲出来，军装下摆还挂着冰碴子："夫人小心！"
十二个白璃跟俄罗斯套娃似的从各个角落冒出来。医生版的白璃把听诊器往苏小夏胸口一贴："你心跳过速了。"幼年版的抱着她大腿哭出彩虹色鼻涕泡："姐姐别不要我......"
"都给我起开！"苏小夏一脚踹飞黑化版的白璃，那家伙胸口的破洞还在往外滋黑烟，"搁这儿演《白璃宇宙》呢？"
林悠悠的白大褂从JK裙底下翻出来，手术刀"当啷"敲在关东煮锅沿上："三年前你加班猝死的时候，这小子就把你意识上传了。现在你这具身体就是个......"
"你闭嘴！"所有白璃齐刷刷扭头吼，声波震得泡面桶满天飞。苏小夏趁机摸到货架上的凯蒂猫手机壳——上次吃火锅溅上的红油渍，这会儿正发着和白璃翅膀同款的光。
弹幕护盾"咔嚓"碎成玻璃渣，苏小夏把二十七颗珠子串成的链子往电子眼珠子里捅："去你大爷的选项！"她在数据乱流里摸到块冰凉的铜牌，上面刻着"苏小夏设计于2016.7.23"——正是她前世咽气的日子。
"我选......"她扭头看了眼浑身冒黑烟的白璃，"我选有他的所有破宇宙！"
便利店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冰柜的嗡嗡声。货架上的泡面自动排成二进制队列，关东煮的萝卜块漂在汤面上拼出爱心。白璃消散前的最后一个笑眼被定格在时空中，有片羽毛慢悠悠落在手机壳上，激活了《圣痕大陆》的登录界面。
暴雨哗啦啦砸下来，林悠悠的JK裙淋得透湿。她捡起沾满黑巧克力渍的薯片袋吹了吹："隐藏结局解锁咯~"袋子上浮现出游戏CG：十二个白璃站在蒲公英花海里，手牵手围成圈。
苏小夏瘫在糖晶堆里，看着手机壳上跳出一行小字：
[亲爱的创造者，欢迎回家]
她摸出临期的绿豆冰棍咬了口，凉气直冲天灵盖："白璃你个王八蛋......这冰棍根本没过期！"
雨幕中，便利店招牌的霓虹灯"滋啦"闪了闪，"7-11"变成了"7-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