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久等了。”
薇薇安领着卡拉来到宅邸的大门口，门前站着的是汉斯与那位银发女仆索菲娅。
“卡拉……还是放不下吗？”汉斯一脸忧郁地看着她，似乎是与她感同身受了。
他们同为对爱情执着之人。
汉斯的妻子黛安娜在一战中的一次魔导定点轰炸中丧生了，这个消息还是在维内托的友人打电话告诉他的。
彼时的他还在东北的极寒之地与艾尔德克人厮杀，接到电话时，他刚刚从死去的战友手中拿到一份遗书。
两重悲痛如同一块巨石堵在他的胸口，想要哭诉，却又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胸口堵得他难受。
警署的同事曾劝他再找一个作伴，得到的却是否定的答复。
“我还是忘不了她。”
汉斯曾对他的同事这么答道。
“别垂头丧气的，卡拉，咱们很快就能见到她了。”薇薇安拍着卡拉的肩膀，后者依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这位就是小娜的上一任雇主——卡拉·摩根吗？”索菲娅向二人确认道。
“是她。”汉斯答道。
“那我就放心了，看来是没认错人。”
索菲娅走到她身前，卷起袖子，摩拳擦掌，一把攥住卡拉的衣领，将她提起。
“啪！”
她给了卡拉一记响亮的巴掌。
“诶？”
卡拉被这猝不及防的巴掌给扇蒙了，她捂着被扇的半边脸，错愕地看向她，咖啡色的眼眸里满是不惑，那表情像是被老师斥责的学生。
“这是对你把小娜关起来的惩罚，我不允许你再伤害我的小娜！”
一向温柔的她难得发了次火，银白色的眸子变得愈发清冷，被盯上的卡拉只感觉脊骨间窜出一股恶寒，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喂喂喂……冷静，索菲娅，卡拉是咱们组织的老成员了，以后咱们还得共事很长一段时间，先学会和谐相处好吗？”
薇薇安一把握住索菲娅的手腕，劝诫道。
“但她伤害了小娜，这是事实。”索菲娅一面说着，又将目光投向卡拉那张失魂落魄的脸上，“如果你以后再敢伤到小娜的话，我保不准会跟你拼命。”
语气凛然，如寒风刺骨，让卡拉几乎陷入绝望。
“那……那我真的没有机会待在她身边了吗？女仆小姐……”卡拉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哼，这就得取决于你的表现了，小娜不喜欢限制她自由的人，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吧？”
索菲娅双手抱胸，头瞥向另一边，对卡拉的厌恶展露无遗。
卡拉听闻，竟双膝跪地，雪地上被双膝砸出两个凹痕来，她用双手环抱住索菲娅的大腿，以极度卑微，劣等的语气，向索菲娅如是乞求道：
“我……我知道……我会试着收敛一些的，求求你……求求你让我留在她身边吧……没有她在的世界，我想都不敢想了……”
黑白条纹的囚服粘上雪花，眼泪决堤而下，顺着沾满脏污的脸颊，滴落在雪地上。
滚烫的热泪将雪地上积蓄的那层厚雪融化，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小孔。
她感觉自己的心也是这样，像是被人开了个孔。
“你……你松开……这还得看小娜本人的意愿，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索菲娅显然没预料到卡拉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脸上写满了惊愕。
她连忙将自己的腿抽开，卡拉也因此一下子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倒在雪地上。
“不要这么卑微，卡拉。”一旁的汉斯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劝诫道。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我太笨拙了……我到底该怎么做……请告诉我，汉斯先生……”
卡拉攥紧拳头，手中只是些雪地上的雪花，她试图攥紧那些它们，却发现它们早已在她手中融化，漂亮晶莹的雪花不再，化作雪水流淌到地上。
为情所困的她，心中充斥着对于所爱之人的渴望，但却因此遭到了反噬，若是能得到的话，倒还好说。
得不到的话，心中的劣等感便会化作一条毒蛇，将她掏心挖肺，把她的内在吞噬殆尽。
最后剩下的，不过是一具空壳，一具名叫卡拉·摩根的空壳。
爱情使人盲目。
这句箴言绝非空谈，而是经由前人认证所得来的结果。
“卡拉，你要为自己而活，不要陷入如此卑微的境地。”汉斯呼出一口寒气，在冬日清冷的空气中消散。
“我能理解你的恋心，但追逐所爱之人若是让你感觉到痛苦，让你陷入自我怀疑，那样的话，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是啊，卡拉，答应我好吗？不要再做出这样卑微的举动了。”薇薇安将卡拉搀扶起来，那双粘上雪花的手心已然冻得通红。
“光在这儿站着了，咱们还是进屋吧，外面很冷。”汉斯拉开宅邸大门，示意众人进来。
“咱们进去吧，卡拉还得把这身衣服给换下来呢，穿个囚服成什么样子。”薇薇安像是在自言自语，与卡拉并肩而行，进入宅邸。
索菲娅则是跟在最后面。
登上二楼的空档，薇薇安突然问道：
“鹰派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倒是有一点……”汉斯眉头拧紧，思索片刻后答道。
“怎么说？”
“在您离开维内托不久之后，他们就找到了‘宝藏’的所在地。”
“宝藏所在地？鹰派那群人找到了！？那不只是个民俗传说吗！？枫红魔女难不成真给我们留下了宝藏！？”
薇薇安喜出望外。
“你不要心急，他们只是找到了宝藏所在地，那里被一道魔导屏障给封印住了，上面还有一句奇怪的咒语，好像不是这片大陆上的文字。”
汉斯却并没有那么乐观地摇摇头。
找到了所在地似乎也是徒劳，仅凭鹰派的力量是无法取走其中的宝藏的，这还真是件令人头疼的事情。
“看来，咱们得加快脚步了。”薇薇安脸上的表情却明朗起来，深黑色的眼眸里燃起名为反叛的烈火。
“加快脚步吗？”
“没错，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薇薇安望着窗外的雪景，脸上所展露出的，是前所未有的明朗。
“什么样的预感，薇薇安大人？”
“诺曼，是时候换一个更好的主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