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我总觉得你很眼熟。”罗伯特恍然大悟，“艾尔德克人屠村那天，我正好在外地，回来的时候，那里已经是一片人间地狱了……”
“这群该死的艾尔德克人！”娜塔莎愤懑地拍桌，拳头攥得死死的。
“姑娘，请你稍微冷静一下。”罗伯特似乎是被这拍桌声吓了一跳，面前这位少女不过十七岁，眼神之中却充斥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恨意与杀意，叫人看了便觉得可怖。
“我很冷静。”娜塔莎淡淡地说，仿佛刚才拍桌的人不是她。
“这位姑娘也是，希望你能早日振作起来，虽然他们已经不在了，但咱们的日子还是得过下去。”罗伯特转头对雪莱娜说道。
“谢谢……谢谢关心，我想已经振作起来了……”雪莱娜朝他挤出一个相当勉强的笑容。
“好了，雪莱娜小姐，您还是先看看菜谱吧。”娜塔莎转移话题的技巧变得生硬起来。
“也是，我看看……那就来个炖菜，再来一份卷饼和牛排吧。”雪莱娜翻看着菜谱说道。
“好的，还需要点别的吗？”罗伯特拿出一张纸条，记下她所说的菜品。
“你们这儿有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饮品？”娜塔莎问道。
“有倒是有……不过大多数都是些含酒精的饮品，二位小姐看上去相当年轻，个人建议还是不要饮酒，不过嘛……”罗伯特在桌前来回踱步，蹙眉思索着。
“我倒是有个好主意，你们要不要来两杯热腾腾的拉奥牛奶？”他忽然提议道。
“拉……拉奥？”娜塔莎听到这个词一头雾水。
“哦，可以的，先生，请务必来两杯，我还挺喜欢这种饮品的。”雪莱娜欣然点头。
“好的，请二位稍候片刻。”罗伯特拿走那本菜谱，朝着后台走去。
“拉奥牛奶？这种牛奶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看着一旁推杯换盏的宾客，娜塔莎问道。
“拉奥牛奶，说是牛奶，其实呢……它是一种咖啡的变体，或许应该称作牛奶咖啡，可好喝了。”雪莱娜向她介绍道。
“原来是牛奶咖啡啊，偶尔喝点甜的也不赖。”
娜塔莎向来爱喝不加糖的苦咖啡，这也算是前世遗传下来的习惯吧，即便这样的习惯实在不符合一个十六岁少女的做派，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喝，苦咖啡的提神效果拔群，是她前世当牛马的最佳伴侣。
但这也并不代表着她爱吃苦，她更享受吃苦过后带来的成果，正所谓苦尽甘来，咖啡亦是如此。
也不知等了多久，餐馆的服务员总算是端着托盘朝着她们走来。
餐盘里的牛排滋滋冒着热气，卷饼看上去也相当美味，食物的飘香令娜塔莎垂涎欲滴，不觉间，口水从嘴角滑落，她连忙用手背抹去。
“喔……”雪莱娜看着餐盘上的食物，两眼放光，像是探险过后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
“咱们开动吧。”娜塔莎一面说着，一面将牛奶和空着的餐盘与刀叉递到她面前。
“哦，谢谢你，娜塔莎，你真贴心。”雪莱娜致谢道。
“乐意为您效劳。”
堪称女仆典范的回答。
“天佑女神，咱们又度过了和平的一天。”雪莱娜虔诚地闭上双眼，做起了餐前礼拜。
“天佑女神……”娜塔莎也效仿着她说道，只不过她的心里倒没有娜塔莎那般虔诚。
仔细想想，自己拥有枫红魔女传承下来的诺曼之心，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来自女神的一种赐福吧……
礼拜结束后，雪莱娜便迫不及待地开动起来，在娜塔莎面前，她丝毫不忌讳自己的吃相。
“慢点……没人和你抢啊……”娜塔莎无奈地笑道。
看她这副模样，简直就像是饿了好几天似的，没想到平日里胆怯可爱的她，还会有这样豪放的一面。
或许这样的面貌只能在餐桌上见到了吧。
看来她对于食物的热忱并非谎言啊。
娜塔莎忍不住勾起嘴角，这笑容之中并没有任何嘲弄之意。
果然，萨莉诺说的一点儿没错，人性是复杂的。
“嗯……这个卷饼特别酥脆，馅料也是我喜欢的，太好吃惹！”雪莱娜感慨道，她的小嘴里早已塞满了食物。
“雪莱娜小姐的眼光的确很不错呢。”娜塔莎笑着，将面前的牛排切成好几块，随后叉上一块送入嘴中，肉质细嫩，也不算太老，嚼起来很筋道，的确很好吃。
“嘿嘿嘿……”雪莱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随后又接着将桌上的菜送入嘴中，一刻也不停歇。
“说起来，雪莱娜小姐曾说自己来过这儿，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娜塔莎忽然想起刚才的话来。
“是我十三岁那年的事情了，也是战争结束后的第五年。在那次屠杀后，一位军官率领着他的部队，在村子里发现了我，后来他成了我的养父，他待我很好，把我当作亲生女儿看待。”
雪莱娜看着桌边那杯热腾腾的牛奶，陷入回忆。
“那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娜塔莎的内心五味杂陈。
“在那之前，我一直都很害怕回到这里……直到某一天，我的养父说，这里新建了一个小镇，想带我来看看。”
“所以，你在五年前就来过这里了？”
“嗯。”雪莱娜点头，捧起桌边的玻璃杯喝了一口，“这里的菜品让我印象深刻，吃上这里的菜，总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望着桌上的饭菜，雪莱娜的身子颤抖着，不觉间，她捏紧刀叉，眼里充斥着悲伤与恨意。
“只可惜，命运执意要捉弄我，不然的话，我也想去参军。”她叉上一块牛排，“我不想再让这里的人们失去他们的家了。”
“是啊，我也不想，雪莱娜小姐。”娜塔莎赞同地点头。
“但当战争再度来临时，我这瘸腿的人又能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呢？”双手无力地拍打在自己的大腿上，她倍感自己的无能。
“总能做些什么的，雪莱娜。”娜塔莎举起玻璃杯，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一个伟大的构想。
萨莉诺也是如此，尽管她是个手无寸铁的文人，但她也仍在以自己的方式进行着斗争，或许面前的雪莱娜也可以。
“虽然你失去了一条腿，但上天却给予了你一只画笔，或许……你可以拿它当作武器，就像萨莉诺大人那样。”
“画笔……作武器……”雪莱娜迷茫地看着她。
“这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你只需要把你想表达的东西画出来就好了。”
“这样就足够了，你的画足以产生这样的影响。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成为和萨莉诺一样伟大的创作者。”
娜塔莎的语气相当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