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娜塔莎缓缓睁开眼，天色仍是一片晦暗，但生物钟却告诉她该起床了。
雪莱娜在她的怀里睡得不算安稳，小脸上写满了不安，大抵是做噩梦了。
娜塔莎也做了个梦，只不过并非噩梦，更像是成了爽文女主那样的美梦，叫人流连忘返。
“唉……苦命的人儿……”
娜塔莎轻声感叹着，用手轻抚着她的脑袋。
“呼……”
雪莱娜的表情似乎也变得柔和了一些，泛白的嘴唇边发出平稳的呼吸声。
娜塔莎自然醒的时间大概是在六点左右，冬天的早晨总是来得稍晚一些，但这如此暧昧，晦暗不明的天色，却给她带来了些许安心感。
她很喜欢冬日清晨的氛围，清冷，寂寥，四下无人，雪花落下，妆点着窗棱。
窝在被褥里，看着天色逐渐明亮，看着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娜塔莎依稀觉得，是自己独享了这片美丽的景致。
娜塔莎缓缓坐起身来，呆呆地望着窗外，客房内落针可闻，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唔……娜塔莎？”
雪莱娜揉着惺忪的睡眼，隐约看见一旁的娜塔莎正处于坐立状态，对着窗户那边愣愣发呆。
“哦，抱歉，吵醒你了？”娜塔莎轻声询问道，语气略带歉意。
“没有，睡得很安心，虽然做噩梦了，但是想到娜塔莎还在我身边，心里总感觉，这些噩梦也没什么可怕的。”雪莱娜恬静淡雅地笑着。
“是吗……”
是意料之外的直球打法，但是效果拔群，令娜塔莎面红耳赤。
“你还想再多休息会儿吗？现在还早着呢，要不休息会儿再出发？”娜塔莎问。
“嗯……让我再躺会儿吧，娜塔莎。”
雪莱娜侧躺着，视线落在她那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光线略微有些暗，但这精致的面部曲线却勾勒着窗边的景物，在雪莱娜眼中构成一部完美的画作，顿时让她灵感乍现。
“娜塔莎。”
“怎么了，雪莱娜小姐？”娜塔莎低头，发现雪莱娜正以一副认真的神情瞧着自己的侧脸。
“你真好看。”
“过奖了，雪莱娜小姐也很漂亮喔。”娜塔莎有些娇羞地笑道。
“等我回去了，我一定要为娜塔莎画一幅画出来。”雪莱娜忽然说道。
“诶？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娜塔莎诧异地问。
雪莱娜沉吟片刻：
“只是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仅此而已，娜塔莎是萨莉诺小姐的贴身女仆，应该能理解吧，那种灵感乍现的时刻。”
“似懂非懂吧，总之，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搞创作的人脑子里都装的是些什么，大抵是一个很丰富多彩的世界吧。”娜塔莎答道。
“嗯……你要这么说的话，那的确很抽象，而且根据创作方式的不同，其具体的呈现方式也会不大一样，但大多数的创作都是为了传达自己的内心所想。”
“这样其实很好，我也希望雪莱娜小姐能够继续坚持下去。”娜塔莎摸着她的头，鼓励道。
“当然，现在还有了萨莉诺小姐与娜塔莎的加持，我相信我会走得更远的。”
雪莱娜自信地点点头，一下子从床上坐起身来。
“咱们出发吧。”
“诶？现在就走？”
“先去带你品味一下维内托的特色早餐。”
“结果还是想着吃吗……雪莱娜小姐，您真不愧是美食专家。”娜塔莎忍不住赞叹。
……
写生正式宣告结束，二人在床上稍作歇息，待到天色敞亮，再收拾好行李，准备启程。
但在启程之前，雪莱娜执意要请娜塔莎吃一顿维内托特色的早餐。
“还是去罗伯特的餐厅吧，他那边从早开到晚。”
旅店老板给出了这样的建议。
早餐有传统的香肠，牛奶，与维内托特色的帝皇面包卷，据说是帝国时期，皇帝微服私访，钦点的菜系，后来便得了名，面团经由多次发酵，表面用刀割出美妙的花纹，再配上果酱，简直就是绝配。
异界的美食向来如此诱人，让娜塔莎这个穿越者欲罢不能。
解决完早餐后，旅店老板还特意为她们加上了一辆当地人的马车，送她们回去。
“太感谢您了，老板。”娜塔莎在马车的车窗边探出头来，向他问好。
“祝您在维内托过得愉快，等春天到了，一定要再来咱们这儿喔。”老板向她挥手。
“我会的。”
娜塔莎也向他挥手告别，心中却意外感觉到些许眷恋与不舍。
“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啊。”娜塔莎望着窗外连绵不绝的山丘，感叹道。
“一直是个好地方啊。”雪莱娜跟着重复了一遍，“至少在战火蔓延到这里以前，一直如此。”
“但即便是战火，也掩盖不住这里的光辉。”
“什么样的光辉？”
“名为人性的光辉。”
娜塔莎答道。
即便艾尔德克人的铁蹄曾踏足于此，这里的人们依旧保持着积极乐观的态度。
战争是残酷的，但生活还得继续，他们在废墟上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试图驱散战争掩盖在人们心中的阴霾。
“这里重建的速度的确快到让人有些诧异，甚至都快让人忘记，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战争。”雪莱娜随着她的视线，望向窗外。
早晨的小镇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派头，店铺边上，民众们拿起铁铲，铲去店面旁堆积的雪。
“不会忘记的。”娜塔莎如是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父母被送上断头台的那一天。”
回想起这些事，仇恨萦绕在心间，拳头紧握，捶打在马车的坐垫上。
“就算是过去了很久的战争，也仍会在人民心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它带来的创伤实在是太大了，就算在废墟上重建起一座城市，那也是以被损毁的废墟为基底，搭建而成的，只要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便不会忘却这些。”
“肉体所承受的伤，即便能够治愈，也会留下疤痕，但那些心灵创伤，要假以时日，才能够治愈，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
“以皇女之名，我不会再让艾尔德克人这样嚣张下去了。”
娜塔莎坚定地说道。
眼前的美好，必须得靠自己的力量来守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