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穿过一片枯槁的树林,踏着皑皑白雪,树林的路错综复杂,但好在有鹰派人沿途留下的标记,寻路也不算是太大的问题。
娜塔莎并不知道这一路走了多久,只是默默跟在薇薇安与卡缇娅身后。
萨莉诺有些疲惫地喘着粗气,许久没有锻炼过的她,在遇到这样漫长的旅途时,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最后也是在娜塔莎的提议下,将手臂搭在她的肩头,这才能坚持着走了下去。
“就快到了。”卡缇娅看着树干上留下的标记,手里握着指南针,朝着远处的一个山洞走去。
“就是那里吗?”顺着卡缇娅离去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山洞黑黝黝的,如同一口深不可测的枯井,在白雪覆盖的树林之间,这样的存在显得尤为突兀。
“倒是挺像个藏匿宝藏的地点呢。”萨莉诺拍掉大衣上的雪。
“鹰派到底是怎么找到这宝藏的,我来了这么多次都没能找到,怎么等我一走,就忽然有结果了?”薇薇安喃喃道,她也曾听信鹰派,来过这片山区,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是神谕,我在梦里听见了魔女大人的神谕,是她指引着我到这儿的……我想,这就是宿命吧……”卡缇娅在洞口处驻足,虔诚地闭上双眼。
神谕?难不成是和类似于她之前做过的回忆梦境吗?
这家伙,未免也太过于虔诚了吧。
虽说神明的确是存在的,但在娜塔莎认识的人当中,卡缇娅可以说是对神邸最为虔诚的人了。
将神明视作精神寄托的,无非就是两种人。
一种是从小便受到了宗教的熏陶,家族传承下来的效果。
另一种便是——在经历了重大变故,亦或者困难之后,失去了原本的精神寄托,从而去寻求更加稳固,更值得信赖的存在。
而神邸在这些人的眼中,便成了这样伟大的存在。
娜塔莎向来是不相信所谓的宿命的,但在这个世界的经历却打破了她原有的想法。
有了“神邸”这样至高无上的存在,说人是生来即有宿命,也并不为过。
宿命,这可真是个沉重的话题。
娜塔莎抬头看着身旁的三人,或许与她们相遇,也可以称之为宿命吧。
“咱们进去吧。”卡缇娅打了个响指,指尖散发的光辉足以照亮前行的道路。
娜塔莎与薇薇安也效仿着她,施用了照明术式,也是中世纪为数不多,且尚未失传的魔导术式。
“真是方便啊,魔法。”将手揣进兜里的萨莉诺苦笑着,虽说她同娜塔莎一样,是一位穿越者,但她却并没有魔导资质,同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一样。
但她也的确是靠着自己的学识,在这个世界里闯出了一番天地,娜塔莎也是真心佩服她。
“现如今,没有魔导资质的人,反而是幸运的。”卡缇娅却忽然感慨起来,“因为这类稀缺资源,都是要被拉去干事儿的,不是被强征入伍,就是被拉入魔导科研组织。”
“说起来,那些魔导科学家也挺疯癫的。”指尖的光亮照着薇薇安的侧脸,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似乎是想起了些许不好的回忆。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疯子了。”卡缇娅回过头来,咯咯的笑着,笑声回荡在幽冷的洞窟之间,让人感觉愈发寒冷。
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整个洞窟里只听得见她们的脚步声,除了眼前被照明术式照亮的这一部分区域之外,远处有的也只是无止境的黑暗,就连疑似宝藏的身影都未曾看见。
“你真的找到宝藏了?都走了这么久了,一点儿影子都没瞧见呢。”薇薇安率先提出质疑。
“所谓的宝藏,并不一定是要金光闪闪,价值连城的——它总是会有自己应有的价值,所以才被称之为宝藏。”
“神谕里说,这宝藏,足以拯救当今的诺曼。”
卡缇娅淡然一笑,伫立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块墓碑,上面的碑文闪烁着不祥的红光,在黑暗之处异常显眼。
“这是……”娜塔莎惊呼一声,碑文上的文字,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文字了。
撇头看向萨莉诺,她同样是一幅震惊的表情。
娜塔莎也总算是搞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看不懂这所谓的“古老咒文”。
因为这个所谓的咒文就来自于她们前世的国度。
不过,在知道枫红魔女也是转生者的情况下,娜塔莎也并不会为此感到特别惊讶,毕竟要隐晦地传达讯息,用前世的文字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难不成……她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在她死后,还会有新的转生者吗?”娜塔莎喃喃道,手指触碰到那亮着红光的碑文,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魔力的脉动。
“唉……即便是咱们鹰派人里最为博学的人,也未能解开这晦涩难懂的咒文。”卡缇娅无奈地扶额,虽然她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想要解开这其中的谜题,但心中的魔女大人似乎并没有眷顾她。
“萨莉诺,你应该看过这句诗吧?”娜塔莎强忍着笑意问道。
“当然,这句诗我再熟悉不过了。”萨莉诺和她面面相觑,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
那碑文上赫然写着“待到秋来九月八”。
“没想到啊,这魔女还是个性情中人,萨莉诺大人,你应该能接下一句吧?”鲜红的碑文闪烁着,几乎是要镌刻进她那双好看的眼眸里。
“当然了,不论是外国文学还是国内文学,我都会涉猎的,可不要小瞧我对文学的热爱啊。”萨莉诺缓缓走进那墓碑,一只手扶住它,紧接着说道: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你们在嘀咕些什么呢?”另一边,卡缇娅接着指尖的光,看向二人的脸,无一不是严肃穆然的,她们嘴里的话语也是前所未闻的,至少不像是诺曼人的语言。
就在萨莉诺念出那句诗词的下一秒,碑文像是起了反应一般,光彩夺目,血红的光喧宾夺主,占据了洞窟原有的黑暗,让墓碑前的众人一时半会儿睁不开眼。
“这是……”
“难不成……咒文被你们给解开了!?”卡缇娅别过头去,语气里满是惊讶。
待到那光芒散去,只听见“咔”的一声,墓碑表面毫无征兆地出现些许细密的裂纹,下一秒,墓碑倾塌,只在洞窟的泥土地上留下好几块碎石。
“这咒文,的确不是这个世界的文字。”娜塔莎看着掉落在地面上的碎石,喃喃道。
“那你们是怎么解开的?”卡缇娅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个困扰着她许久的难题,就这样被轻易地解开了?
“这……”娜塔莎却犯了难,解释起来异常复杂,难不成还要说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吗?这种话题对于本地人来说是不是有点太超纲了?
“很久之前,我在魔女相关的资料里,读到过这段古老的咒语,今天好不容易见到它,就不由自主地念出来了。”萨莉诺很快便反应过来,帮娜塔莎开脱道。
“啊……是……是啊,我想起来了,确实是有这么个资料来着,我还帮忙整理过呢!哈哈哈哈……”
娜塔莎也不忘为她打上补丁,干笑两声,语气相当生硬,对于擅长伪装的她而言,这是一次极为拙劣的伪装。
墓碑碎裂后,后面的土堆忽然隆起,像是触发了某样机关一般,浮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石箱。
“这……这是……宝藏?”薇薇安仔细端详着面前的这个箱子,上面只是用一个长着青苔的青石板盖着,看上去极为简陋,即便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也还是忍不住为此大跌眼镜。
“绝对是宝藏,里面藏着的绝对是!”卡缇娅信誓旦旦地说。
“咱们把它搬开来看看吧。”娜塔莎提议道。
于是乎,在四位少女的通力合作下,盖在石箱上的青石板被揭开,所谓的宝藏也展露在众人面前。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闹了半天,就只是这些东西?”薇薇安扶着箱子边缘,内里摆放的物品不过是一些陈旧泛黄的书籍与写满字迹的纸张,这就是所谓的宝藏?有没有搞错!
“还不能妄下定论。”萨莉诺却一反常态,小心翼翼地捧起其中一本装订成册的书籍,纸张已然泛黄发旧,但她仍是视若珍宝地将它托举起来。
“娜塔莎,借我点光。”萨莉诺随口吩咐道。
指尖的光芒为她带来些许光明,让她得以在这黑暗中确认这书籍上的内容。
她借着灯光,在这片缄默,清冷的空气中阅读着,如饥似渴地阅读着,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小心翼翼地翻看着下一页,对待书籍,她向来都是这样尊重。
“找到了……总算是找到了……”萨莉诺一页一页地翻着,不觉间,两行热泪从脸颊边滑落。
“找到了?找到什么了?”娜塔莎问道。
“找到了灵感。”萨莉诺郑重其事地合上书本,书页扇动的微风撩动起她那淡粉色的发丝。
“所以……这算是哪门子的宝藏啊?”薇薇安不解地看着箱子里的各类书籍与纸张,回头问道。
“的确是宝藏……”萨莉诺微笑着答道,“是名为传承的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