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孤哨哀啼(2)

作者:皆川由纪 更新时间:2025/4/5 0:30:01 字数:2047

献花的环节结束后,眼睛红肿、表情木讷的朝露跟着队伍来到了公爵府专属的墓园。这里只有公爵府的族人、骑士或者表现优秀的侍从才能安葬在此处。

朝露定定地站着,看着黑色的泥土一点一点地盖在棺木之上。待到最后一块土被压实,这场骑士们的葬礼告一段落。此时的天仍然灰蒙蒙的,就像魔兽泛滥的那天一般。

众人在心中和自己的亲人、爱人、挚友做了最后的告别,之后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安静的墓园。

“露儿,我们回去吧。这天马上要下大雨了。”

“妈、老师,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想在这里再呆一会儿。”

“那好吧,别呆太久,早点回来。我给你做你爱吃的苹果派。”

大部分人都离开后,墓园只剩下了几个人。亚尔薇特的丈夫,安东尼奥还像个望妻石一样站在亚尔薇特的墓碑旁。

朝露走到安东尼奥身旁,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安东尼奥先生。我……”

“请你不要道歉!朝露准男爵。”安东尼奥用近乎是嘶吼的声音喊了出来,还留在墓园的人都诧异地看了过来,现在的场面就像是安东尼奥一个大人在拿朝露一个小孩子撒气。

像是担心吵到安眠的亚尔薇特,安东尼奥马上降低了音量“请您不要道歉,朝露准男爵。哦不,凭借这次救下公爵夫人的功绩,或许您马上就会升到男爵了吧。对不起,我没办法原谅您,所以请您不要再道歉了。”

“我不是为了升爵位……”

“我知道,您是个优秀的骑士,您完成了您应尽的职责。但是我不是骑士,我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你们这种崇高的牺牲精神。就是你们推崇的这种牺牲精神,夺走了我最爱的妻子。”

安东尼奥把一个沾着血迹的哨子交给朝露“最开始的时候,就只有这个哨子是完整的。但是我没有办法去正视这个东西。麻烦你收下它吧,朝露小姐。这是我夫人视为公爵府骑士的象征,是她最重要的东西。”

“去年的时候,有一天夫人回家的时候非常高兴。她说,她从其他队伍手里抢到了整个帝国最厉害的剑术天才。后来每周夫人回家的日子,夫人都会夸赞你有多么厉害。说有你这么一个可爱的吉祥物,整个骑士团都变得欢乐了。”

“她总是说,等你再长大一些,等到安娜也突破到剑术大师。她就可以放心地把第三骑士小队交给你们,然后辞去骑士的工作回家安心地生一个孩子。”

“她说她不求我们的孩子有多高的天赋,只要是一个像你一样聪明可爱的女孩就好了。等孩子长大了,如果你愿意,孩子也愿意,就让孩子拜你为师,跟在你身边学习剑术。”

“朝露小姐,为什么你这么厉害,都没能救下我的夫人?为什么你这么厉害,却要留下我夫人去面对凶猛的兽潮?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在她的身边……”

“我……”朝露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些问题没有答案,暴雨倾盆而下,掩盖了悲伤的人儿脸上的泪水。

“之后我就准备离开这座城市了,这座城市都是我和她的回忆。我没有办法独自去面对这些充满着回忆的事物。幸好公爵府给了我一大笔慰问金,我会去到一个陌生的国度。或许一开始会很难,但是我会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就此别过了,朝露小姐。”

安东尼奥攥紧着拳头离开了墓园,只留下朝露站在亚尔薇特的墓碑前,任凭雨水在自己的脸上冲刷。

不知过了多久,朝露吹响了自己的哨子。等待了许久,回应朝露的只有哗啦啦的雨声。

“骗子……”朝露把自己的哨子绑在了亚尔薇特墓碑上的十字架上。

“嘟——”刚走到墓园门口的朝露好像听到了哨声。朝露转过身,被如同纱幕的大雨遮挡住的墓碑旁边,好像有一个人的轮廓站在那边。模糊的轮廓没有表情,但是朝露知道,如果亚尔薇特要和自己告别,那脸上一定是那个充满暖意的笑容。

朝露眼神颤抖,对着墓碑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尤菲莉亚撑着伞回到了墓园,找到了像是被遗弃的小狗一样,抱着膝盖蜷缩在墓园门口的朝露。

尤菲莉亚倾斜雨伞,替朝露遮挡住雨水。尤菲莉亚蹲下来盯着朝露的脸,看到水珠从朝露的睫毛上滴落。

“跟我走。”尤菲莉亚拉起朝露就往公爵府走去。

回到公爵府,尤菲莉亚叫来了几个侍女把朝露带去浴室洗澡。“蒂亚蕾,你去告诉紫依女士,朝露今天会住在公爵府,明天再来接她吧。回来的时候,你带一些薰衣草的熏香到我的房间。”

尤菲莉亚把洗完澡的朝露按到自己的床上坐好,把热气腾腾的姜茶塞到朝露手上。尤菲莉亚用干毛巾温柔地擦拭朝露的头发。擦着擦着,尤菲莉亚用毛巾盖住朝露的头,轻轻地从后面抱住朝露的脑袋。

“你完成了你的任务,尽到了一个骑士应尽的职责,没有任何人可以指责你,你就是阿尔德莱公爵府最优秀的骑士。以后你也会是我身边最优秀的贴身侍女。”

“哭吧,朝露,这里没人会看见的。哭吧,哭出来会舒服一些。”

“我在葬礼上已经哭过了,小姐……”

“但你还没有哭完,不是吗。在我面前你不用那么坚强,我会保护好我未来的侍女,内心脆弱的部分。”

看着裹着毛巾埋在尤菲莉亚胸口的朝露,蒂亚蕾轻轻地点燃了薰衣草香薰,放到了桌上,离开了房间。

尤菲莉亚关了灯,哭累了的朝露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现在这个蜷缩着睡着的少女,不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剑术天才,只是一个失去朋友,失去前辈的少女。

尤菲莉亚合上了看到一半的书,今天就早一点休息吧。尤菲莉亚躺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少女。

尤菲莉亚撩开朝露额头上散乱的头发,在朝露的额头上亲亲吻了一下“晚安,朝露。明天会是全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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