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生活拮据的露西悄悄找到阿克瑟,询问他为何出手如此阔绰,120万J就这样随随便便扔水里了。
阿克瑟反倒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120万J很多吗?邪灵诅咒随便去几个富户家里,让他们‘善意捐献’都少说进账1亿J。”
露西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们这是抢劫啊!这…这是违法的!”
阿克瑟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违法?你错了,法律都是人定的。在我们西弗里特领地,这样是合法的。
再说,这怎么能叫抢劫呢?明明是他们自愿捐献的。按你的逻辑,你们给菲奥雷王室纳税,怎么不说是王室抢劫你们呢?”
露西被阿克瑟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她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
露西从未想过这些问题,在她心中,法律和秩序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但阿克瑟的话,却让她第一次对这个世界的规则产生了疑问。
半晌,她才结结巴巴地说道:“那这么说,你们公会的成员都很有钱吧。”
“错,我们都是穷人,因为大家到手的钱没几天就花光了,像我刚才那样。”阿克瑟嘴角微扬,轻描淡写地说道。
露西听到这话,顿时哭笑不得,扶额叹气:“你们…你们这也太离谱了吧!弄了那么多钱,居然还能几天内花得精光?”
露西猛然想到了之前很好奇的一个问题:“你们公会作风那么混乱,为什么还能被称作正人君子之会?”
“露西,你听说过‘仁者之勇’吗?”阿克瑟轻摇着杯中的酒。
“什么仁者之勇?”露西歪着头,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轻声问道。
阿克瑟缓缓开口:“从前有一位王国骑士费纳尔,他是从他父亲那里继承的衣钵。
然而,这位费纳尔骑士非常胆小,既怕打雷又怕下水,既怕毛虫又怕老鼠。
其他人为了嘲笑他,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勇敢的费纳尔’。
可是这天,国王遭到了敌军的围攻。费纳尔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骑马披挂上阵,以最快速度冲向战场。
半路上,一个熟人问他:‘你明明是个胆小鬼,为什么要去战场?你去战场又能做什么呢?’
费纳尔却义正言辞地说:‘我胆小,那只是我个人的问题,但为国王而战却是我身为骑士应尽的公义,我不能因为个人的问题而不履行应尽的公义。’
说罢,费纳尔毅然杀向战场,结果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露西双手紧握,眼中闪烁着期待与紧张,身子微微前倾,仿佛置身故事之中。
阿克瑟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费纳尔刚到战场,就被喊杀声吓死了,死前连一个敌人也没看到过。
他真的是胆小了一辈子的可怜虫,但就是这样一个人,死后却被称作‘仁者之勇’。”
露西一时怔在原地,瞳孔微张。
她轻叹一声,眼中泛起复杂的神色:“或许…真正的勇气,不在于结果,而在于那份无畏的决心。”
“所以,你明白为什么我们公会被称作正人君子之会了吧。”阿克瑟垂眸微笑,指节轻叩酒杯。
“我明白了,你是想说瑕不掩瑜,你们做过很多善事,可以抵消作风上的问题?”露西皱眉思索,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
“露西,你知道什么叫向死而生吗?”阿克瑟目光深邃,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露西摇摇头,这种矛盾冲突的组词让她十分费解。
“有的人是追求为什么而活一生,比如致力于救死扶伤、致力于钻研学术、致力于扶危济困等等。
这样的人生当然是有意义的。
而像我们这样的人,追求的却是为什么而死——
比如为了公理正义而死,为了理想信念而死,为了民众幸福而死,
是一种将自我牺牲和死亡崇拜置于人生顶点的活法,这就是向死而生!
我们的人生就好比昙花一般,毕生的积淀只为死去那一瞬的绽放,而那一瞬将成为光彩夺目的永恒。”
露西听完阿克瑟的话,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从未想过有人会以这样的方式看待生命,这种将死亡视为生命巅峰的理念让她既震撼又困惑。
她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关切:
“阿克瑟,我觉得生命的意义不仅仅在于死亡的那一刻。
活着,感受每一天的美好,这才是真正的意义。”
“每一天的美好?”阿克瑟忽然低头冷笑起来。
接着,他猛然转头和露西对视,那种目光让露西本能地感到一阵心悸。
“假使不美好呢。”阿克瑟一字一顿地说道。
露西被阿克瑟的目光和话语震慑,心中泛起一阵寒意。
她意识到阿克瑟的过去可能充满了痛苦和黑暗,这让她感到一丝心疼和不安。
露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握住阿克瑟的手,试图给予他一些安慰和支持。
她轻声说道:“即使生活不美好,我们也要努力创造美好。”
“对于那些步入衰老的人而言呢?”阿克瑟冷笑着说道,
“他们受困于病痛,受制于机能衰退,每日苦不堪言,让人不禁发问——为何不在此之前就壮烈死去。”
露西握紧了阿克瑟的手,轻声说道:“但生命的意义,在于我们如何面对它,而不是如何结束它。”
“真遗憾,我们公会从初代开始就秉持着与你完全不同的信念。
乌伦贝克他拒绝面对衰老后的一切,早年便仗剑游历天下,创立公会后仍执着于寻求自己的葬身之所。
最终,他也牺牲在了与复苏的古代魔王的战斗中。”阿克瑟说。
露西指尖微颤:“这算什么……因为害怕衰老的苦痛就去追逐死亡……这难道不是胆小鬼的行为吗?”
“胆小鬼吗……”阿克瑟陷入思考,“或许懦夫与勇士就是这样对立统一的吧。”
不久,露西又发现了一个矛盾点:“你们公会既然这么崇尚牺牲,
为什么会长接到讨债电话时逃得那么快?
就算没钱,不也该带人上门直接把伙伴抢回去吗?”
“牺牲可不是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去送死。”阿克瑟指尖轻敲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们都有更重要的「任务」,不会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出击。”
牺牲…不是莫名其妙地送死?
露西陷入了沉默,而微醺的阿克瑟却打开了话匣:
“乌伦贝克独自挑战古代魔王,是因为他过于自负,认为自己一人便足以应对。
不料却在斩杀魔王以后力竭而亡。当然,这种壮烈的终局也正合他心意。”
“可在我看来,这不就是莫名其妙地送死嘛。”露西不解地说道,
“哪怕只是让同伴在安全地带呆着观察战况、随机应变呢?”
阿克瑟说:“是啊,我们也时常诟病乌伦贝克当年的冒失举动。
考虑到他在学习魔法前本是独来独往的游侠剑客,做出那种举动不算奇怪。”
“所以你们初代反而是个违背你们公会理念的家伙咯?”露西忽然觉得有些讽刺和好笑。
“不过话说回来,有的牺牲虽然愚蠢,但却也是必要的呢。”阿克瑟说。
“必要的牺牲?”露西皱起眉头,“我不觉得有谁的生命是必须要被牺牲的!”
阿克瑟嗤笑一声,说了句让露西费解的话:“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所谓必要的牺牲。”
“你们在聊牺牲?”这个时候,格雷突然凑过来,“必要的牺牲?”
阿克瑟看着格雷,察觉到周围温度明显下降。
格雷的拳头紧握,指节发白,寒气从他身上溢出,在地面凝结成霜。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直刺阿克瑟:“这所谓必要的牺牲,有多少是本可以避免的?”
“本可以避免?”阿克瑟轻蔑地笑了笑,“没有谁是预言家,还是说,你自认为有着避免一切不必要牺牲的能力?”
格雷瞳孔骤然收缩,阿克瑟的话触动了他内心深处最不愿提及的回忆。
“闭嘴!”霎时间,冰霜从脚下爆裂蔓延,格雷猛地揪住阿克瑟衣领。
暴怒的寒气将整张酒桌冻成冰雕,碎裂的冰晶里倒映着他颤抖的瞳孔。
露西被突如其来的冲突吓得后退几步,手足无措地看着两人,犹豫着是否要上前劝阻,但最终还是选择默默旁观。
她不明白为什么格雷会因为一句反问就如此大动肝火,难道妖尾的人都这么易怒吗?
知晓内情的米拉杰听到动静后想过来为格雷解释,阿克瑟却示意不用,因为他已经看出来了。
阿克瑟拿一个空杯子为格雷倒满酒,递给他:“真是抱歉,让你想起不愉快的事情了吧。”
格雷死死盯着阿克瑟漆黑的瞳孔,突然松开手,接过酒杯,仰头一口灌下。
随后,冻成冰雕的酒杯在格雷掌心炸成齑粉,冰晶顺着指缝簌簌而落。
他无言转身,带起一阵裹挟雪沫的寒风,落寞地离开了。
“格雷,他……”露西这才过来,不解地询问米拉杰,米拉杰则缓缓述说了当年那个凄美壮烈的故事。
“原来如此,难怪他……”露西捂住轻颤的嘴唇,瞳孔映着氤氲灯光,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坠入杯中残酒。
…………
第二天,早上,露西正在租住的公寓开心地洗澡,忽然浴帘被人拉开。
“啊,原来这里是浴室啊,我还以为是厨房。”阿克瑟把露西看光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徒留露西在浴缸里炸毛尖叫。
紧接着,露西便裹着浴袍冲出来,一脚把阿克瑟踹翻在地,刚要痛骂这个流氓,结果看到了更炸裂的景象——
纳兹坐在沙发上大吃大喝、哈比用房间的墙壁磨爪子,垃圾丢得满地都是,把她的新家弄得一团乱。
“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呀?”露西拿起折叠凳暴打他们两人一猫。
“我们听米拉杰说,你已经搬好家了,所以过来……”纳兹大大咧咧地说道。
“听说了又怎么样啊?!”露西一凳子拍在纳兹头上,把他打倒在地。
“爱,露西好暴力。”哈比刚说完也被一把拍扁。
“你们这是非法入侵、私闯民宅啊!”露西追着他们一阵狂殴。
“稍等片刻,我有要事商议。”阿克瑟抬手示意暴走的露西停下,却被折叠凳扇得原地转圈。
“有什么事要进女孩子的浴室说呀!”露西大吼道。
“是能赚很多钱的事情。”阿克瑟捂着流鼻血的脸说道。
露西的折叠凳在空中划出残影,浴袍带子随着转身甩出凌厉弧度:
“钱钱钱!你们这些黑魔导士的脑回路是J币形状的吗?!”
等一下!很多钱!
暴怒的露西骤然反应过来,瞳孔瞬间放大成金币状,举着凳子的手臂出现肉眼可见的停顿。
“先说清楚是哪种钱!”露西单脚踩在茶几上逼近阿克瑟,浴袍下摆差点走光又慌忙拽住,
“先说好分成比例!七三!不对现在是我在生气…五五?等等重点不是这个!”
说着,她的耳尖随着混乱的思维逐渐充血。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露西的脑海,阿克瑟说的挣钱路子,能是正经行当吗?
“喂,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阿克瑟坐在沙发上,拿起雪茄点起来,深吸一口,朝空中吐出一个烟圈,指节轻叩茶几:
“我考察过了,玛格诺利亚没有一家妓院和赌场,所以我们可以抢占市场,率先开办,做大做强!”
…………
露西手中的折叠凳“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浴袍带子随着身体僵直而垂落。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成针尖大小,嘴唇微张却发不出声音,仿佛被石化魔法击中。
“你…你…”露西颤抖的手指指着阿克瑟,旋即拿出水瓶座钥匙,
“阿葵亚!给我把这个混蛋冲进下水道!!!”
水瓶座钥匙震动一下,阿葵亚拒绝出来。
“我居然…我居然还认真听你说完…”露西抱头蹲下,声音带着哭腔,“我真是太天真了……”
这时,纳兹的笑声传进了露西的耳中,她二话不说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向纳兹:“你早就知道对不对!你个流氓!”
哈比叼着鱼干躲到吊灯上:“爱~露西的浴袍要散开了~”
“啊?露西,为什么要生气啊?”纳兹一头雾水,“阿克瑟说这两样东西开起来后,不仅公会可以变得非常富裕,连带着玛格诺利亚的经济都会抬升呢。”
“你个笨蛋还知道经济啊?”露西拾起折叠凳就要抡纳兹,“你知道什么是妓院什么是赌场吗?”
“应该是和游乐场差不多的地方吧。”纳兹嘴里叼着面包不断避让,“只要对公会和大家有好处,我们不就应该支持嘛?”
“邦”的一下,露西把折叠凳砸阿克瑟头上:“你个阴湿变态!不仅自己龌龊,还蛊惑无知少年。”
阿克瑟捂着头上的包连连摆手:“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露西直接光脚踹他脸上:“给我滚出去!!!”
没想到阿克瑟又爬了过来:“且慢,我还有一个搞钱的正经路子。”
“你最好说的真是正经路子!”露西举着折叠凳随时准备会心一击。
就在这时,纳兹突然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摞纸:“诶,这是啥?”
露西见状大惊失色,赶紧丢下折叠凳冲过去把纸抢过来死死捂住不让纳兹看。
突然,露西觉得手中一空,转头才发现那摞纸已经被阿克瑟用魔法弄到手中。
阿克瑟拿着那摞纸简单扫视两眼:“啊,原来是小说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
下一秒,阿克瑟就在露西的一连串暴击中昏死过去,纸片飞散得到处都是让露西原地抓狂,到处拾捡的同时也不忘顺路在阿克瑟身上踹上两脚。
纳兹大大咧咧地拾起脚边的一张,还没来得及看,就在露西“不许看”的刺耳尖叫声中被一脚踹翻在地。
…………
“所以说,你们所说的搞钱的正经路子就是接下去艾巴尔豪宅毁书的委托?
因为艾巴尔在招募金发少女做女仆,所以就让我去当女仆伺机把书毁掉?
啊啊啊!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露西欲哭无泪地说道。
阿克瑟却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地说道:“怎么可能?委托赏金那三瓜两枣我才看不上呢!
艾巴尔那么有钱,我们让他稍微捐献一点也没问题吧!不说多,就让他捐一亿J。
我们三人平分,我正好剩三千三百多万,把破坏公会的赔偿金和欠卡娜的赌债全还了还有两百多万J呢!
而且我们也不让他白捐,给他个‘希洛茨门大善人’、‘妖尾公会的好朋友’之类的称号,多光荣啊!
有钱到一定境界追求的就是名声了,我们正好帮助艾巴尔实现这个梦想!”
不明所以的纳兹被阿克瑟忽悠得团团转,一边喷火一边高呼:“我燃起来了!”
哈比也跟着在一旁“爱爱”地乱叫。
阿克瑟的侃侃而谈换来的却是露西的一记铁拳,露西太清楚阿克瑟的为人了,说是“捐”实际上肯定是“用武力强迫艾巴尔掏钱。”
实际上,当听到“三千三百万”时,露西睫毛剧烈颤动,脑中自动播放房租催缴单与破损家具账单的走马灯。
她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不消片刻时间便化作爆锤阿克瑟的拳头:
“妖尾的荣耀不是勒索犯的遮羞布!敢玷污妖尾的名号,我现在就送你回黑暗公会!”
阿克瑟捧腹大笑:“送我回黑暗公会?我正求之不得,不过我破坏妖尾公会欠的三千万赔偿金你来还吗?”
听到这话,露西的瞳孔骤缩,耳边响起房租到期警报声。
随后,露西转移目标,揪住纳兹围巾疯狂摇晃:“这种恶魔提案你居然认真考虑?!
你究竟有多白痴啊!你难道听不明白阿克瑟说的‘捐献’是什么意思吗?”
突然,露西灵光一闪,回头冲阿克瑟露出令人胆寒的甜美微笑。
她来到阿克瑟面前十指交叉抵住下巴,坏笑地看着他:
“我突然想到更好的筹款方案呢~把黑魔导士卖给魔法评议会的话,赏金应该很可观吧?”
这下轮到阿克瑟惊慌失措了,赶紧抓住露西的双手点头哈腰、赔礼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