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真是想死了！”
菲娜把琉奈的双手捆了起来，挂在一棵树上，用水鞭狠狠鞭挞少女。
“噗啊......”
琉奈吐出一大口鲜血，血液随脖子流下，缓缓流溢至身体各处。
伤害再一次刷新了记录。
一天之内，琉奈承受了两次痛苦，她被打得皮开肉绽，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
她将这两天与朋友之间的对话回忆了一遍又一遍，芙萝拉的笑容、语气，已经完全刻印在了少女的脑袋里面。
此时，太阳已经要落山了，这场虐待持续了几个小时，如果换一个施虐者的话，恐怕琉奈早就没命了。
菲娜不适合做这样的事情——倒不如说，她根本不适合战斗。
但在同族面前，她得露出自己的獠牙，不能被其他人瞧不起。
“差不多行了吧？你这侄女也够能抗的，别到时候被打死了，影响不好。”
同族的人鱼走了过来，朝菲娜说道。
“死了就死了呗，反正只是废物一个，浪费食物。”
“行吧行吧，反正是你的家事。”
那个人鱼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弱小的个体，如果不能给部族提供贡献，死了的确没差。
所谓感情，只有在真正能够保证生命安全，解决温饱问题之后，才会考虑的东西。
菲娜很想跟琉奈切割，少女的水魔法颜色，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来得浅，这在历史记录当中，是不洁、不纯的象征。
而自己竟然是这样一个不洁人鱼的姑姑？菲娜无法接受。
她将自己在族群里受到的冷淡待遇，全部归结到了琉奈身上。
要是没有她，我早就能过上好生活了！
实力强大的个体，并不需要参与平常的生产工作，曾经在琉奈父母的庇佑下，菲娜经常不干活，也没人说她。
对于她来说，现在与以前产生的落差实在太大，这是她变得暴戾的其中一个原因。
“都他妈怪你！都他妈怪你！”
弱者挥鞭向更弱者。
琉奈的左眼，已经完全睁不开了，眼球被抽成了碎片，哗啦啦地落在草坪上，伴随着如瀑布般的血液。
我...现在一定很丑吧？
【你也很可爱呀，那双眼睛超级美的，不用妄自菲薄啦。】
芙萝拉的话语回荡在少女的脑海里。
“时间差不多了！快过来干活，这里缺人手！”
湖泊旁传来同族的吆喝声，菲娜啧了一声，便小跑了过去。
微风轻拂过琉奈的身子，她被挂在树上，微微晃动着，无人问津。
我不想死...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呢...我真笨，又忘了问她名字...为什么呢...？为什么她会像爸爸妈妈一样温柔呢...？为什么这样的人类，我会忘记呢...？明明她一下子就认出我来了......
我可能真的不适合活在世界上吧...弱小的人...终究是要被杀掉的......
死在同族手上，和死在魔兽嘴下，又有什么区别呢...？
雨越下越大，将少女的身形打湿。
琉奈的右眼，逐渐暗淡下去。
【琉奈：世界线变动——73.28%】
————
操操操操操！等我！等我啊！！
芙萝拉在森林里疾驰着，精致的裙装被勾破，脸上也多出了好几道划痕。
【变动率达到70%，奖励：四阶——狂风】
她的眼里只剩下了一个红色的名字：【琉奈】
在中午琉奈消失之后，芙萝拉感到一阵心慌，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轻易离开这个地方。
可当她看到琉奈的进度条一直在缓慢上涨的时候，她实在坐不住了。
眼前突然出现红名，这让芙萝拉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她直接迈开步子，马不停蹄地朝着名字方向奔去。
她肯定遇到了什么危险...！一定要去救她！
刚刚获得的魔法，按理来说是无法使用的——因为芙萝拉体内的魔素活性不足。
但是，在肾上腺素的加持下，一道狂风直接生成在她周围，卷开一切挡路东西的同时，带来一阵迅猛的加速。
太阳已经要落山了，人鱼们聚在湖泊旁边，湖泊上方漂浮着一颗巨大的水泡。
今天是祭祀的日子，也可以当成宴会，是为数不多可以享受和休息的日子。
平常这个时候，琉奈会偷偷拿些食物，然后自己一个人待着，或是跑到别的地方去找乐子。
但今天的少女，被挂在树上，看上去如同一个没有生气的尸体，成为了节日的背景板。
那名男性首领坐在高位的凳子上，一下就看见了被挂着的琉奈。
他指了指少女，朝周围的人鱼问道：“她死了吗？”
菲娜连忙凑了过来，满脸殷勤：“没呢没呢，还有一口气，如果您要她死，我立马就去把她杀了！”
首领沉默半晌：“算了，没必要去管，这么吊一个晚上，估计也就差不多了，不用让同族戴上互相残杀的帽子。”
“首领高见！”几道声音异口同声，其中菲娜的声音最为尖锐。
火光燃起，人鱼们聚在或大或小的防水篝火旁边，有说有笑。
今天的草坪，周围布上了一层强力的魔法屏障，防止有不长眼的魔兽突然闯入。
由于他们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强者，这种屏障不能维持多久，而且需要花费的魔素很多，所以平时是无法部署的。
“肚子...好饿......”
香气飘入琉奈的鼻腔，肚子咕咕叫着，身体下意识渴望着进食。
我都准备好死了...就别浪费粮食了...同族们还得在这里活下去呢......
少女将饥饿感压制了下去。
“琉奈！琉奈！”
熟悉的声音回荡在琉奈的耳边。
琉奈一愣，随后挤出了一抹笑容，血液从嘴角处流进她的喉腔。
嘻嘻...不愧是朋友，死之前想到的都是她呀......
真想跟她多聊一会儿天...多玩一会儿游戏...那应该会很幸福吧...？
【琉奈：世界线变动——91.53%】
【变动率达到90%，奖励：四阶（特）——魔素吸取】
“我**的！滚啊！！！”
芙萝拉咆哮着，当看到琉奈被挂着的背影之后，她的理智瞬间崩塌，手脚由于极度愤怒而止不住地颤抖。
左手雷电，右手狂风，人鱼族强者们联合部署的魔法屏障，直接被撕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有敌袭！！！”
首领大吼一声，在风魔法的加持下，直接朝着破口的方向飞了过去。
所有人鱼严阵以待，立马放下了玩乐的心态，在片刻内集合完毕，组成了阵型。
芙萝拉看见浑身是血，伤痕遍布的琉奈，心跳急剧加快。
风刃将麻绳切割，她稳稳接住了琉奈的身体。
此时的少女缺了一颗眼珠，另一只还尚完好眼睛已经失去高光，可当琉奈看到芙萝拉的那一刻，高光逐渐回转。
“死前原来还能梦见这样的场景吗...那还真是想多死几次啊......”
琉奈的意识早已混乱，她的眼前漂浮着模糊的影像，什么都看不真切。
芙萝拉看到她脑袋上突然蹦出来的一个词条：【好想...跟朋友永远在一起呀......】
【第一次拥有朋友，第一次邂逅，第一次交流，第二次邂逅，第二次交流，第三次温柔。】
“......撑住，琉奈。”
芙萝拉缓缓将她的身子放到了地上，琉奈想要伸出手，害怕幻象就此溜走，但她早已失去了力气，就连说话都十分艰难。
“人类？”
为首的人鱼站在最前面，居高临下地望着突然闯进来的瘦弱人类。
芙萝拉低着头，刘海挡住了她的眼睛，沉默良久，缓缓开口：“是谁，把她变成这个样子的？”
【冷静的愤怒】
【人在狂怒之时会发疯似的胡乱挥摆双臂，如同无智慧的野兽——但如果愤怒再度加剧，就会变成冷静的愤怒，这是独属于人类的，理智的愤怒。】
首领感到疑惑：“你跟她是什么关——”
一团比树还要高耸的龙卷风凭空出现，人鱼们大吃一惊，同时展开护盾防御，好几个人没承受住，口吐鲜血，连忙爬到了阵型的后排。
“回答我。”
芙萝拉抬起头，原本漆黑的瞳孔多了一丝血色。
菲娜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朝首领喊道：“她就是那个废物经常出去找的家伙！竟然是个人类！看来那个废物已经有背叛的想法了！”
五十几个人鱼组成的阵型，表面看上去牢不可破，但刚刚芙萝拉的一发魔法，就已经伤到了好几个。
她抬起手，迅猛的雷击直勾勾地朝着菲娜击去，即使有人反应过来了，也由于速度太快的原因无法阻挡。
菲娜在片刻之内就被烤得焦黑，她口吐白沫，向上翻白眼，立马就变成了一条死鱼。
首领并没有露出什么表情，仍保持着那副冷静的模样：“你觉得杀了我们部族的人，还能跑掉吗？”
芙萝拉轻蔑一笑：“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跑了？”
浓厚的魔素从四面八方涌来，逐渐凝聚在愤怒的少女身上。
无名之风卷起黑发，芙萝拉站在中央，手脚由于愤怒与兴奋颤抖着，眼神如同强大的捕猎者。
“今天，你们都得死！！！”
“阵型展开！”
芙萝拉这次的攻击没有包含任何的特殊元素，是纯粹魔素的进攻。
相当于没有中介的损耗，这种源于自然的纯粹力量十分恐怖。
人鱼们凝聚出了一块巨大的屏障，与芙萝拉的攻击相击之时，爆发出了一道强烈的炫光！
周围的树木受到波及都倒下了几棵，地上的草被连根拔起，湖泊上方的水泡刹那间破裂。
“噗啊！”
十几个较弱的人鱼，完全承受不住如此猛烈的攻击，直勾勾向后飞去，掉进了湖里。
阵型被打开了缺口，芙萝拉的眼里充满了杀戮的欲望，继续加深攻击力度。
“咳咳......”
透支了身体的她，嘴角缓缓溢出鲜血，芙萝拉感觉自己的骨头都断了好几根。
但攻击没有因此停止。
“呃啊！！”
又有十几个人鱼被打飞进了湖底。
身体似乎到了极限，芙萝拉的攻击被迫中止，一个踉跄，险些跪地。
骨头咔吱作响，内脏似乎全都溢出了血液，整个身体被搅得一团糟。
这就是强行透支的后果，使用自己未拥有的力量，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芙萝拉仍然站立着，明明肌肉和骨头都出现了或大或小的破裂。
原因很简单，她不想在敌人面前倒下，更不想在自己想保护之人的面前倒下。
现在的我，是琉奈唯一的希望。
如果我死了，她也活不下来。
不知道哪来的力量，让芙萝拉再次挺直了身子。
她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弧线，血液不规则地分部在面部，此时她的笑容，用狰狞来形容都差点意思。
剩余的人鱼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一直保持冷静的人鱼首领，表情也挂不住了。
“她已经虚弱了！那些都是故作玄虚而已！上！”
唯五可以说得上厉害的人鱼，一起朝着芙萝拉冲了上去。
五人分别飞到不同的方位，深蓝的水龙卷从各个方位击向芙萝拉。
她突然双手指天，随即化为掌，用力拍在地面上。
强烈的狂风伴随着雷电，在她的周围迅速旋转，水流全被吸了进去，然后伴随着狂风，滚成一个圆形，无死角地朝着他们射去。
大吃一惊的人鱼们，连忙躲避，但还是有一个人中了招。水、雷、风三种元素在他的身体里打转，伴随着如同烧开水的“咕噜咕噜”声音，他的身体直接炸开，血肉溅了一地。
大雨磅礴，所有人的头发和身体全都被浸湿。
“来啊！你们...噗啊——”
芙萝拉的吼叫中断，口吐鲜血，将绿色的草坪染上了一抹深邃的幽红。
身体一直在向脑子发出警告，仿佛再说：哪有你他妈这么玩的！在这么搞下去就要死了！！
闭嘴...！滚...！今天就算死，也要把这群杂种全杀了！
芙萝拉的肢体，瞳孔，甚至头皮，全在溢血。
她真的是人类吗？！
剩余的人鱼早已怯战，眼前的人类模样实在过于恐怖。
首领早已气喘吁吁，但他还是大吼道：“她已经要死了！为了荣耀！不能怯战！”
他的激励话语中带着魔素波动，这让剩余人鱼冷静了一些。
四个人鱼再次飞到空中，这回他们采取的不是分散战术，而是将所有魔素凝聚在首领身上。
集中一点连续爆破！
强大的水龙卷径直朝着芙萝拉击去，发出了阵阵破风声。
芙萝拉已经失去了力气抵挡，被正面击中，撞到了一棵大树上面，激起浓厚的烟尘。
“打中了！”
听到手下的欢呼声，首领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刚刚的攻击，她在那种状态下是绝对抵挡不住的。
这场闹剧...结束了。
......
...不对。
不对...！
怎么还有气息？！
烟尘散去，他们只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身躯，再次站了起来，拖着溃烂的肢体，缓缓朝他们移动着。
为了琉奈...不能死...不能死......
意识早已模糊，但身体仍行动着，执行着大脑所下达的指令。
几个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人鱼，直接被吓晕了过去。
首领手心攥了一把汗，忍着透支使用魔法而带来的疼痛，继续释放水流攻击。
芙萝拉再次被击倒，再次爬了起来。
再次被击倒，再次爬了起来。
距离逐渐拉近。
“去，去死啊！”
他早已没了作为首领的风范，表情管理失控，由于恐惧而带来的肾上腺素暴增，他放出了一道比刚刚的攻击还要强力的魔法！
石沉大海。
在芙萝拉即将受到攻击的时候，那道强力的水流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怎...怎么回事？”
这个人类还有这样的能力吗？！不可能？！
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凭空出现，回荡在草坪之上：“把我的玩具弄成这个样子...你们活腻了。”
下一秒，所有人鱼都看见了，芙萝拉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白发红瞳，面无表情的人类。
“是，是那个魔女！”
“快跑到湖底！启动传送阵！”
所有人鱼直接掉头，在见到伊瑟琳的那一刻。
只不过，他们想要逃跑的时候，发现已经动不了了。
所有人鱼的尾巴，全被冻了起来。
“什么时候...啊啊啊啊！”
宛如处于极地的寒冷钻进他们的身体，惨叫声不绝于耳。
就连中心的湖泊，也被完全冻了起来，原本在底下可能没死的人鱼，现在也死了。
“去死吧。”
伊瑟琳打了一声响指，所有冰块碎裂。
人鱼们被拦腰截断。
血液早就被冻住，他们死去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草坪仍保持着其鲜绿。
豆大般的雨点倾盆而下，却根本没有影响到伊瑟琳，雨水在即将滴到她的时候，全部被弹开了。
看了一会儿全被拦腰截断的人鱼尸海，伊瑟琳很快就感到了无趣。
她看向了唯二还尚存生命的家伙。
通过地上的痕迹，残存的魔法波动，芙萝拉的状态，琉奈身上的伤痕，伊瑟琳很快就明白了大致经历了什么。
为了别人...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芙萝拉和琉奈都被套上了一层治疗魔法，血液暂时停止了外溢。
伊瑟琳将血肉模糊的芙萝拉轻轻抱起，这个时候，她睁开了瞳孔，在看到魔女小姐的那一刻，少女露出了可爱的笑容，随后像是放心了一般，闭上了眼。
伊瑟琳愣了一愣，摇了摇头，把芙萝拉放到了琉奈旁边。
一道蓝光闪过，三人消失在了原地。
【伊瑟琳：世界线改变——6.43%】
【变动率到达5%，奖励：二阶（特）——治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