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这位教士小姐。如你所见，我是一名学者，这是我的名片。”
冯德尔拿出自认为最完美的微笑。
“翡冷翠魔术协会的兼任助教.....”
芙璐比接过小卡片，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烫金印刻的醒目字样。
特意让对方看到了自己想要展现的部分，冯德尔略略挺胸：
“本人不才，致力于阵法魔术的开发和研究，在这方面，小有些建树罢了。”
魔术协会是由法师术士所组成的机构，每个城市都各自独立。
听着像是职业公会一样的组织，但实际上门槛极高，并非会点魔法魔术就自称法师的人能随便入会。
能加入协会的，不是魔法天赋出众的强者，就是在魔术造诣方面有着突出表现的专家。
怎么样？了不起吧？
冯德尔期待着从教士小姐的脸上看到惊讶的表情。
“嗯，真是不得了呢。”
芙璐比点点头。
如愿听到教士小姐说出了想听的话。
可是，没有想象中的敬佩和诧异，
那双金色的瞳眸漂亮归漂亮，
可眼里的笑意平淡，得叫人感觉好像产生了敷衍般的错觉。
“不过，既然是魔术协会的助教，有自己从事的研究项目，为什么又要来应聘藏书馆的管理员呢？”
芙璐比口头问着，又把名片给递了回去。
——不是，一般还有还回来的吗？不是收下做个念想？
冯德尔嘴角抽搐一下，一时语塞：
“这个......”
对方那样问，他当然不可能说实话，讲自己已经半年没有再拿出像样的魔术研究报告，即将濒临开除的地步。
苦思冥想在家里憋不出半个字，天天呆在书房里也不干活，没少被家里人嫌骂。
内忧外患之下，不得已才被迫同意，从靠家族关系找来的几份工作中，挑一样过来。
不过，特么的还以为是过来直接上岗，没想到得面试。
好在，他对此还是有自信的，
凭着魔术协会成员的身份，
光是头衔，作为求职的敲门砖，就足以证明自己的含金量。
“啊...算是被推荐吧。”
冯德尔把名片夹回到魔术典籍的扉页层里，
“而且，本人是做魔术研究的，平常也没少跟各种魔术典籍打交道，算是我个人的爱好。毕竟，圣剑家的底蕴丰厚，相信有不少家族藏书，是外人难能一见的。”
这倒是没说假话。
虽然是半推半就过来的。
但往好处想，这魔术典籍藏书馆的工作里，说不定能够找到些魔术研究的课题点子。
也算是安慰奖。
“原来是这样。”
芙璐比点点头。
藏书馆管理员的岗位，果然很重要，受推荐而来的，都是既有天分又有能力的佼佼者。
看着眼前青年学者文质彬彬，又意气风发的样子，
她由衷地叹了口气：
“那就非常遗憾了。”
“嗯...嗯？”
范德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是，哥们讲了半天，
这样的身份虽然说不上人中龙凤，但少说也有个上流成功人士的样子吧？
到底哪遗憾了？
“教士小姐，恕我冒昧，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冯德尔先生非常优秀，如果是和别人一起竞争，较之才华学识，肯定无人能出其右。但是——”
“但是？”
芙璐比顿了顿，随后带起淡淡的微笑：
“蒂茉丝小姐——也就是刚才进房间面试的那位上精灵术士，她有着更加得天独厚的优势。除了种族天赋和魔术知识以外，对于各种魔法应用，都还有大量的实践。”
“有、有这么厉害？”
范德尔一时狐疑。
怎么就直接认定我成陪跑了？
但看着教士小姐眼神里的认真，应该不像是夸大其词。
而自己倒有一大半都是吹牛的成分。
难免心虚。
“没错。实不相瞒，蒂茉丝小姐正是「天鹅湖」的成员——这是稍微在冒险者公会里向柜台小姐打听一下就能够了解到的事情。”
芙璐比的笑容里，带着些许为朋友而感到骄傲自豪的欣欣然。
“所以我才说，非常遗憾，管理员的职位，即便范德尔先生再优秀，也与您无缘了。
不过，关于这点还请您不要灰心，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的，翡冷翠一定还有其他让您一展才华的地方。”
“......”
望着教士小姐的微笑，
像是在关怀失意者，对路边的下岗倒霉蛋施以慰问似的。
冯德尔脸色一下子青了一片。
这都还没进去，就直接说哥们无了？
得，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吧。
那有当面跟人这么讲的？
这跟直接贬低别人有什么区别？
关键在于，这语气里还尽显诚恳，客客气气地，挑不出刺。
以为她是在阴阳怪气，
可是那天然纯真的笑容里，又充满着阳光般的耿直与坦率。
叫人就算有怨言，也得咽回肚子里。
“那，照这样看，我再继续等着面试，也是浪费时间了呢，啊哈哈哈......”
冯德尔强行扯出开玩笑的口吻，以此化解尴尬。
可芙璐比却愣了愣，
好像真的是在思考这问题。
“唔...也是。「不要为今日晚霞感到惋惜，明天的朝阳依旧会升起」——所以还是早做打算比较好，这样一来，可以把节省下来的精力和时间用在其他地方。”
——你特么.....
冯德尔简直无语。
哥们就只是说说笑而已，开个玩笑，你听不出来吗？！
我自嘲可以，但不能你来说——这么浅显易懂的人际交往准则都不懂？
你说叫我回去我就回去，那我才是白来了！
当然，芙璐比完全没有留意到冯德尔那五味杂陈到可以开餐馆的表情，
善良的教士小姐姐，充分发挥着换位思考，替别人设身处地着想的良好品行，建议似的开口：
“不过，来都来了，总不能白白跑一趟。可以把这当做一次练习，学习如何应对面试官的拒绝。等以后再有类似失败的情况，就不会再感到为难了呢。”
冯德尔觉得，脑袋该差不多要冒焦烟了。
这个女教士，这特么压根没把哥们放眼里吧？！
怕自己忍不住说出脏话来，他只能尽力咬着牙，皮笑肉不笑地守住作为绅士学者的最后一丝风度。
眼看这天也没法再聊下去，他正打算找个借口抽身避开芙璐比，
正好，面试房间的门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