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de:沃德)
当天晚上,文西回到自己的小窝后,仿佛受到什么刺激一样,在工作台前努力写写划划起来。
一个徽章两个面,怎么可以只在一面雕花呢?必须两面都安排上啊!
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伊希塔布大人的伟大,必须在徽章上雕刻出她的侧脸像!
既然是信物,那又何必拘泥于徽章!只需要增加一个小环穿上绳子,就可以做成吊坠!
不对!为什么要拘泥于饰品!要是能够做成防具甚至武器,不就能时刻沐浴在伊希塔布大人的威光之下吗!
文西越想越兴奋,越画越积极,以至于忘记了睡觉、忘记了吃饭,甚至忘记了日夜。
于是再次因为看不到文西出现而跑来找他的格尔德,看到了抱着一根大铁锭呼呼大睡的丢人一幕。
“所以,这就是你不眠不休一整天整出来的东西?”
“没错。”
“还没错呢!羊皮纸不要钱的吗!”
格尔德看着抱着好几卷图纸凑上来的文西,眼角狂跳。
“所以说,能不能请你帮我,哦不,请你帮我引荐一下能和领主大人说上话的人?”
“哎行了行了,这件事我亲自帮你去问问伊希塔布大人。你还真是个胆大包天的怪胎,早就知道就不给你展示徽章的效果了。”
格尔德一把抓过文西手上的羊皮纸,转身朝门外走去。
“你就等我的消息吧……不对,这段时间该制作的黄铜徽章也要继续制作,明白吗!”
“好的。”
简单交代完,格尔德就在文西的目送下大步向领主府方向走去。
殊不知,在双方都没有办法看到彼此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到的笑容。
……
……
……
“小子,伊希塔布大人要见你,跟我来吧。”
格瑞德不愧是领主的护卫队长,办事效率还是挺快的,两天后,文西就得到了一个远超他想象的结果。
“啊?我还以为你是特地来通知我等通知的呢?”
“我像是这么闲着没事干的人吗!快点走!”
维加斯城的领主府是一座石制建筑,从位置和地势上可以看出应该是从旧时代的城堡改建而来。文西好歹也算是一位艺术家,在不少画作上见过的类似的建筑。其实他自己始终想不明白,这种除了防御能力高一点外没有一点舒适性和便利性的东西是怎么有人愿意长期住在里面的。
或许是那些领主特别惧怕领民暴动吧。
文西在格尔德带领下走进领主府的大门,也没有什么弯弯绕绕,简单上到二层就往中厅位置走去。
“别东张西望的,那里就是伊希塔布大人的办公室,礼数什么的,不用我教了吧?”
文西也不再问为什么格尔德不跟着一起来,快速走过清冷的走廊,敲了敲厚重的木门,听到了一声幽幽的“进来”后,推门走了进去。
伊希塔布的办公室给文西的印象,第一是宽广,第二是开阔,第三是宽阔到不舒服。从门口进来到伊希塔布的所在的位置,足足还有二十米的距离。
“过来,到我面前。”
文西微微低头,双腿微微颤抖着踏着碎步,顺着地毯的方向伊希塔布走去。地毯两侧各有着故意模仿立柱的五座石雕,上面挂着垂到地上的红色丝绸挂毯,在挂毯前方,还分别摆放着闪着寒光的全身甲胄。文西很确信甲胄里空无一物,但这些甲胄就像是随侍两侧的骑士,给他一种心惊的感觉。
而文西的正前方,故意被垫高了几个台阶的高台上,摆放着一个包裹着黑丝绒的高大座椅。依旧一身黑红色裙装的伊希塔布慵懒地单手斜撑在一边扶手上,用颇具玩味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睥睨着眼前身材瘦削的文西。
如果不是事先被告知这里是办公室,文西甚至觉得这里就是国王的谒见厅。
都说一个人喜好能够体现出性格,伊希塔布把办公室装潢成这样,足以体现出她有成为女王野心。
不然的话……
文西微微抬头,看向摆放在“王座”之前的办公桌,这个办公桌下方是镂空的,但也恰好阻挡了他自下而上对眼前丽人下半身的窥视。
在这种伸手都碰不到办公桌远一点的东西的地方办公,那不是活找罪受嘛?
“我听格尔德说,你想要美化我下发给领民们的徽章样式?”
伊希塔布用慵懒但不失威严的声音询问道。
“是的,如果大人允许的话,小民希望让所有人都能领会到您的高尚和美丽。”
“呵呵,那我就直截了当的说了。不行。”
“……”
伊希塔布眼睛微睁,看着不发一语,但是表情明显带着失落的文西。
“怎么?你还有意见?”
“小民不敢。”
“呵,这种时候还敢有脾气,确实有趣。”
伊希塔布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枚黄铜徽章,饶有兴趣地在手指间旋转把玩起来。
“你可知,这徽章上的雕花,是什么品种?”
“小民对花卉不甚了解,但应该是郁金香吧?”
“呵呵,这还说不了解?那我问你,你可知郁金香的花语是什么?”
“小民听说不同颜色的花朵也会有不同的花语,既然雕刻在黄铜徽章之上,那应该就是黄色的郁金香,小民觉得,应该是阳光、快乐、友谊和希望这类积极向上的词汇。与大人您的气质非常相配。”
对于文西的奉承之语,伊希塔布只是轻轻笑了笑,随后收敛表情,盯着文西问道。
“那你可知,黄铜是一种极易磨损之物,时间磨损后的黑色郁金香又意味着什么?”
“这个小民就真的不知道了。”
“是权力、渴望与复仇。”
伊希塔布的身上的气息变得凛冽起来。
“你知道这背后的变化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
文西不敢撒谎,下意识地就说出了实话,但他随后马上找补道。
“只是小民明白了大人不同意修改设计背后存在深刻的原因,请治小民冒犯之罪。”
“呵呵,有趣,我就喜欢你这种毫不掩饰的胆大性格。”
胆大吗?至少伊希塔布的这句话,文西是完全不敢回应的。
“你在发抖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治你的罪了?”
“小民……”
“呵,虽然徽章的制式不能改,但也不是不能做点其他造型的小玩意儿。”
“真的?!”
文西猛然抬头,发现和笑盈盈的伊希塔布四目相对的时候,又立刻低下头去。让高高在上看得真切的伊希塔布只觉得滑稽。
“我听说~你还想在这么小的玩意儿上面刻上我的侧颜?”
“小民只是斗胆突发奇想……”
“那你可要把握这个机会,好好看清我的样貌啊~”
“啊?”
这下文西真的有点整不会了,他看着依旧慵懒地侧卧在椅子上的伊希塔布,只觉得美丽而带刺,不可亵渎。
“就这样远远看着就好了吗?要不要在靠近一点?把我全身都看得真真切切的?”
“不敢。”
文西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只能伫在原地,目光直视着伊希塔布的脸。
伊希塔布也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文西。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西终于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撇开了目光。
伊希塔布这才无情地摆了摆手。
“呵,我赢了。你可真是一个有趣又无聊的家伙,退下吧。制作出来了小玩意第一时间呈上来。”
“是。小民告退……”
伊希塔布最后的语气冰冷且不带任何情绪,给文西一种一旦自己回头转身就要被一刀砍死的错觉。他附身行礼,身体慢慢向后退去。发誓要倒退着走完这二十米距离。
咚——
并不是文西踩到地毯凸起摔倒,而是办公室的大门被粗暴地打开,两个护卫模样的人以奇怪的姿势飞了进来。
“妖女!拿命来!”
门口位置,肩扛长枪的卢提昂,恶狠狠地瞪了过来。